在狹窄而擁擠的小空間內,只剩下微弱的咀嚼聲回蕩。
顧榮垂下眼簾,目光落在顧扶曦凌亂的發絲和沾滿污垢的手指上,眼中閃過一絲微光。
她還記得,五年前初見顧扶曦。
不同于陶氏的扶風若柳細皮嫩肉。
那時的顧扶曦,頭發泛著枯黃,指甲剪的極短,掌心指腹覆蓋著薄厚不一的繭。
五年時光,枯黃的發絲養的似綢緞般光滑瑩潤,滿是繭的雙手也變得白皙如玉十指纖纖。
而今,皇鏡司走一遭,便恍如隔世。
或許,顧扶曦有可憐之處。
世人可憐憫顧扶曦,但不包括她。
顧扶曦這五年的養尊處優,嚼的是她母親的肉,飲的是她母親的血。
難道就因為顧扶曦可憐,就能抹滅助紂為虐的惡?
時間一點點流逝,沉默一點點蔓延。
白瓷碟子中的糕點,一塊一塊減少,直至空蕩蕩。
“顧榮,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好好一個完整的家,因為你鳥獸四散各投林。”
顧扶曦的聲音干啞而粗礪,仿佛尖銳的石子在木板上劃過,發出刺耳的呲啦聲。
“真的嗎?”顧榮面無表情地將白瓷碟子放回食盒中“不責怪顧平徵恩將仇報、薄情寡義,也不責怪陶氏得隴望蜀、心狠手辣。只怪我沒有順從你們的擺布?”
“這是哪門子不要臉的道理?”
“不過,看在你秋后問斬又可憐至極的份兒上,我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
“總歸得讓你開開心心的去。”
“反正,陶姨娘軟磨硬泡的求我稱她一句母親,煩惱的緊呢。”
“不像扶曦妹妹,孤身陷囹圄,等死之際,除卻我這個嫡姐,根本無人問津。”
“扶曦妹妹,你是不是還不知道陶姨娘背后的那尊靠山有多么巍峨顯赫。其權勢之盛,抬抬手,便能遮半邊天的存在。”
“想從皇鏡司手里保一個人,輕而易舉。”
顧扶曦原本蒼白的面容,此刻顯得更加黯淡無光。
“你是不是聽了什么風聲,故意來刺激我。”
“顧榮,你死了這條心吧。”
顧榮笑了笑“扶曦妹妹,我所句句屬實呢。”
“風聲?”
“你指的是,自己根本不是陶姨娘親生這件事嗎?”
“有所耳聞,但我對此并不關心。”
“一個死囚的身世,無人在意。”
“我不在意,陶姨娘不在意,而扶曦妹妹視死如歸,想來也是不在意的。”
“扶曦妹妹,你說你真正的父母兄弟在意嗎?”
顧扶曦感到仿佛有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心臟,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早有心理準備,可親耳聽到母親的反應,還是止不住難過。
驀地,顧榮輕聲低語“扶曦妹妹,我知你在替陶姨娘頂罪。”
“你放心,你我姐妹一場,情深如許,我不會讓你走的心有牽掛。”
“就當我看你可憐的施舍吧。”
青棠:小姐真像話本子里的惡毒大反派。
她呢?
大反派的小爪牙?
還是臭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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