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思慕顧大姑娘。”
“不是心血來潮的一時興起,是問心,三思后行,行則九死不悔。”
“不瞞顧大姑娘,谷雨后,我才想清楚下定決心。”
“在此之前,我不知顧大姑娘身份。”
顧榮掩去驚訝。
思慕她?
思慕她什么?
思慕她心狠手辣?
還是思慕她不孝不悌?
心中這般想,也就問出了口。
謝灼說道“并非心狠手辣,不孝不悌,而是堅守原則,恩怨分明。在我心中,顧大姑娘宛如懸崖峭壁上綻放的花朵。”
顧榮斂眉。
不可否認,這番話讓她的心燙了一下。
當余光掃過案桌上的令牌時,她感到一陣寒意,仿佛一盆冷水從頭頂直灌腳底,令她渾身冰涼。
趨利避害,乃人之本性。
而她敏銳的嗅覺,嗅到了危險。
她不知謝灼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身份時,只覺謝灼是無害的靠山,皇權更迭與其無關。
君坐高臺上,不染風與雪。
但手握隱龍衛和皇鏡司,境遇截然不同。
躲不過奪嫡這片漩渦,風雪傾覆,刀劍加身,稍有不慎,尸山血海萬劫不復。
謝灼不再是一座偉岸卻無害的靠山了。
她能在刀光劍影爾虞我詐里護著小知安然無恙嗎?
她不是孤身一人,做不到為報謝灼的恩情奮不顧身。
她有小知。
母親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囑咐她照顧好小知。
上輩子,她食了。
小知死的不明不白。
她總不能生生世世食。
恩情歸恩情,命歸命。
顧榮皺著眉頭,強迫自己忽略心里不斷涌出的那股莫名的煩躁,輕呼一口氣“小侯爺坦誠相待,那我也不再遮遮掩掩。”
“我對小侯爺并無男女之情,亦無相伴之心。”
“昔日種種,皆源于我自私卑劣的算計,自以為是地尋求小侯爺的庇護。”
“在此事上,是我虧欠小侯爺。”
“我愿彌補小侯爺,但無法回應小侯爺的傾慕。”
“請小侯爺諒解。”
“佛寧寺的救命之恩,因當日匆忙之故,報恩之舉略顯淺薄,今日一并補上。”
顧榮起身,打開黃花梨木箱,搬出一個大大的木匣,“這是我的謝禮和補償,萬望謝小侯爺收下。”
謝灼的心悶悶的疼。
這是在與他劃清界限。
謝灼的眼眸低垂,凝視著顧榮,如同深淵之中驟起的狂風,卷起了層層云霧,遮蔽了那些紛繁復雜的情緒。
“無意無心,還是權衡取舍?”
“如若是權衡取舍,刀山火海也好,人可畏也罷,我都會妥善處理,不會讓風浪加諸于你身。”
顧榮抿唇不語,直到木匣上的花紋硌的她掌心生疼。
“既無意無心。”
“亦是權衡取舍。”
顧榮不敢直視謝灼的眼神,只敢偷偷覷謝灼兩眼。
哪有人釣魚,釣著釣著毫無征兆把自己葬身魚腹的。
她覺得,那是在找死。
上輩子,裴敘卿那個狗白蓮黑心腸,也說的比唱的好聽。
珍愛生命,遠離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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