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嗚嗚......
老張脖子僵硬地轉動,喉嚨嗚咽,看向吳秋秋所在的方向。
事實上,他現在除了脖子能動,渾身哪里都動不了。
哪怕是被拉上屠宰場的豬羊,亦有掙扎的余地。
而他沒有。
不管是束縛住還是放開他,他在這個世上已經成為異類,沒有立足之地了。
老張意識到阿詩口中的吳秋秋是誰以后,便直接將乞求的目光看向吳秋秋。
吳秋秋抿著唇。
我知道你很想死,但是我沒有終結他人性命的權力,你活了半輩子,這個道理應該比我這小年輕懂,好死不如賴活著。
很多人,拼盡全力只想活著呢,你死都不怕了,為什么怕活著呢經歷了那么多的苦難,現在死,是向苦難低頭不是嗎
人啊,在過不下去的時候,總想著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可死后的世界真的就能好嗎
新開的向日葵,初升的朝陽曬到了陽臺,窗簾微動有微風吹進,你翻個身聽到枝頭鳴叫的麻雀。
早上樓下吆喝的包子鋪,碗里有熱騰騰的豆漿。
新買的快遞到了,是很喜歡的裙子。
搶到一支適合自己的口紅色號。
周末不再有鬧鐘響起。
喜歡的電視劇更新了。
快十二點的時候媽媽叫你吃飯了。
......
難道生命真的沒有半點值得期待的東西嗎
有啊,有很多的。
你會發現自己有驚人的自愈能力。
老張眼中裹著渾濁的眼淚。
他很想再說點什么,卻又好像沒有力氣。
這時,外面聽到動靜的護工似乎醒了過來,穿鞋的聲音很重,啪嗒啪嗒的,像是有極大的怒氣。
吳秋秋拉著阿詩躲在了窗簾背后。
吵吵吵,大晚上的還要不要人睡覺啊你這個該死的怪物東西。
中年男護工罵罵咧咧地走進了房間。
媽的真的倒霉死了,安排來照顧你這種怪物,你怎么不死了好啊
在吵什么,你到底在吵什么
那護工走進來,重重地踹了老張的床一腳。
砰的一聲,感覺墻壁都在晃動一樣。
吳秋秋和阿詩對視了一眼。
老張搖了搖頭,許是怕護工發現吳秋秋和阿詩,聲音微弱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吵了。
艸,老怪物,看見你這樣子就煩。
護工一邊臟話連篇,又接連踹了老張的床好幾腳泄憤。
那床幾乎被踹得散架,被綁在床上的老張自然也不好受。
但他強忍著,繼續道:對不起,我不吵你了。
狗東西,你死了就好了,老子就再也不用伺候你這種人了,我呸。
一口黃色的濃痰吐到了老張的被子上。
老張渾身都在抖。
這一刻,想死的心達到了頂峰。
護工看老張這模樣,反倒是起了戲耍的心思:哎喲,嫌臟啊你怎么不看看自己多臟屎尿屁都要我們伺候,不就一天沒給你換,你身體都爛了流膿了,唉唉唉,你們這種以前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今天啊。
他搖搖頭,嘖嘖了幾聲。
沒聽到老張回答,護工也不在意,只是眼中惡劣的光芒更甚了。
他拖了旁邊的黑色椅子到床邊,一屁股坐下以后,雙腳搭到了老張的胸口上,甚至還把自己穿著黑色襪子的腳,放在老張的臉旁邊。
嘿嘿,聞聞看,是不是很臭啊
老張歪著頭想要躲開,護工卻很不滿。
躲什么啊,我問你躲什么他用腳拍了拍老張的臉:聽說你以前是個什么考古的教授,嘖嘖,教授啊,多么令人尊敬的職業啊,你恐怕死也沒想到最后自己落得這種下場吧
你家人也是對你好哦,請了六個護工照顧你,我們這種人啊,以前見你們都得抬著頭呢,現在好了,我還能用腳踩你的臉,哈哈哈哈哈。
我他媽今天踩了教授的臉,哈哈。
護工好像越說越興奮,打開煙盒抽了一支煙。
然后故意把煙圈對著老張吐去。
老張忍不住地嗆咳起來,雙眼愈加的渾濁不堪。
那冷冽的雙眼似乎要把護工吃掉。
這眼神看得那惡毒的護工很不爽:你他媽的看什么看你還能坐起來打我啊
他再次用腳拍老張的臉。
但老張依舊是惡狠狠地瞪著他。
媽的。
護工也是被激怒了。
他拖過老張的枕頭,就直接捂在了老張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