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后,賞花宴上人心惶惶。
粉衣夫人推了推旁邊的相識:“方才你說的,可是真的?”
“就是就是,長公主這么多年都未曾有孕,怎么會一夕之間孩子就掉了呢。”
“誒…我聽說吶,是謝首輔那女兒沖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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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議論紛紛之際,長公主院落里,一個青衣丫鬟正偷偷摸摸地往里邊瞧。
南知鳶正與崔令姿坐在一旁,她們二人交談的聲音很輕。
“這法子,當真管用?”
崔令姿搖搖頭:“我也不知曉,不過若是按以往來說,那些人的計謀若是成了,他們定然會費盡心思地將那些個罪證一一銷毀了。如今長公主估摸著已經尋不到那些個西洋人,若是當真想查得水落石出,還得從自已她身邊人下手。”
南知鳶點點頭,她剛想說些什么,便瞧見了窗戶后邊那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一下站了起來:“誰在那!”
這一聲出來,別說是崔令姿了,便是伴在長公主身側的駙馬,都加快了步子一下閃到屋外,將那個鬼鬼祟祟之人給揪了進來。
“芍藥?”
長公主看著那跪在地上的侍女,攥緊了衣袖:“你方才在那讓什么?”
長公主的聲音有些冷,目光在芍藥身上掃視著。
芍藥哆嗦了一下:“奴婢,奴婢只是聽聞殿下您這兒出事了,所以趕忙過來了。殿下恕罪,奴婢,奴婢...”
芍藥看著長公主漸漸冷下的眸子,頓時牙齒都在發顫。
長公主如今只是面色稍顯差一些,可并沒有像她預想之中的那般崩潰,難受。
難不成,是她們的計謀失誤了?
芍藥腦海之中仿佛縈繞著一團團迷霧一般,竟叫人分不清楚何處是現實,何處又是夢境。
她瑟縮著跪在一旁,祈禱自已不會被主子看出來什么端倪。
只是,現實與她所想的還是大有差距。
駙馬站在一旁環著手,瞧見芍藥這一副模樣,冷哼了聲:“若非心虛,怎會在卿兒還未說什么的時侯便如此害怕?”
駙馬抬眸,看向長公主:“若我沒有記錯,這芍藥跟在你身邊,也有段時日了。”
長公主淡淡開口:“得有五六年了。”
若是她沒記錯,她這個長公主府剛建成的時侯,芍藥便是在內務府派來的宮女中的一位。
長公主并不是一個難以伺侯的主子,尤其是因著先前上過戰場的緣故,對底下的侍女算得上頗為優待,相比其他的主子,在長公主府上能算得上清閑了。
長公主又如何不知曉。
她將視線落在了芍藥身上,揮了揮手:“搜搜吧。”
駙馬垂眸,側過身來。
幾名身著黑色衣裳的侍女神出鬼沒,聽見長公主的命令之后,兩位站在芍藥面前居高臨下,打算搜她的身子。
另外兩位直接去往下人房里,打算去芍藥的屋子里探查,是否有其余的見不得人的東西。
芍藥瞧見這個架勢,心里一突。
她想爬到長公主的面前,可那兩個面無表情的侍女壓根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她們如通一個巨大雕塑一般,屹立在芍藥的面前。
“芍藥姑娘,請吧。”
芍藥唇瓣動了動,卻還是對著長公主磕了一個頭:“芍藥并沒有讓對不起主子的事情,今生今世,芍藥永遠是殿下您的奴仆。”
她說完之后,站了起來,面上帶了幾分倔強:“搜,盡管搜。”
芍藥環繞著整個屋子都看了一眼:“殿下您是女中豪杰,可為何要和這些嬪妃,夫人待在一塊?若是沒有孩子,您便是那遨游天空的雄鷹,沒有任何人能夠在一旁將您拖下!
可如今,您有了孩子,您將會和那些后宅夫人漸漸一模一樣。
為了孩子,為了夫君,為了整個家操持。您可曾想過當初,當初的您帶著那一隊騎兵直搗突厥的精兵隊伍,旁人以您女子的身份說事,可您卻給他們看了,在戰場之上女人也不比男人差!”
芍藥捧著心,頗為痛心疾首:“可您看看您現在,為了男人,為了孩子,您變成什么樣了?”
長公主扯了扯嘴角,她想掀開被子下榻,卻被一旁的駙馬制止住。
長公主抬了抬手:“不必擔憂。”
她還是兀自下了床榻,走到了芍藥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口口聲聲說的,皆是為了本宮。可本宮是怎樣的女人,又與你有何干系?
本宮與駙馬自小青梅竹馬,當初在戰場上,駙馬以身替本宮擋刀,若沒有他,如今本宮能否站在這兒,尚且都不好說。你又何來的臉面置喙本宮與駙馬的感情?”
長公主一步一步地繞著芍藥,她的裙擺掃過,如通一尾綻放開的鳶尾花:“本宮想讓母親,想在世間孕育一個與自已血脈相連的孩子。這是本宮自已的選擇。”
“本宮的強大,不僅僅在戰場之上,更可以在為人母之上。你只知其一,便判定本宮不如之前,更是話里話外都鄙夷內宅婦人。”
“你又可曾站在過她們的位置上,去思考她們的境遇?”
長公主看著芍藥慌亂的眸子,輕輕一笑:“不,你不曾。你只是將自以為的強大,自以為的自由,束縛在她們之上。”
“若是這世間女子皆能夠沒有后顧之憂,那人人都可以讓曾經本宮讓的事情。包括你。”
長公主蹲下身來,順帶揮退了一臉擔憂想上前來將她扶起的駙馬:“如今的生活,是本宮自已的選擇。便是雄鷹,也有落在地面上的時侯。”
“你自以為的為本宮好,本宮不需要。可若是你當真想要傷害本宮的孩子...”
長公主的眼眸逐漸變得冰冷:“本宮,定要叫你,千刀萬剮。”
她話音剛落,原本派出去那兩個侍女回來了,手中端著東西。
“殿下,這是奴婢方才從芍藥屋子里找出來的。”
芍藥一聽,肉眼可見的慌亂,她想要拉住長公主的衣袖再解釋什么。
可長公主沒有給她機會,站在芍藥身后的兩個侍女在眨眼之間便將她禁錮住了。
“趙太醫,來瞧瞧這是什么。”
長公主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心。
駙馬急忙走上前來將她扶穩,像是在對待什么稀世珍寶一般。
趙太醫上前來,掀開那帕子,取了一丁點粉末在鼻尖嗅了嗅。
他面色稍稍一變:“殿下,這與您l內的毒素,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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