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為了看煙花,特意跑到護城河下游,遠離人煙的僻靜所在。
對月當空,水天一色。
酒家早已打烊,婦人抱著酣睡孩兒在屋里縫補衣裳,貓兒打著哈欠。木燈籠光影闌珊。對岸泊著幾只花船,偶有嬌笑聲響起,船身晃晃悠悠。
江落和傅溶坐在這頭游廊,占據一張酒桌,背靠長湖,兩人不知說些什么,笑得彎腰拍桌,一時高興,江落站在椅子上用筷子敲酒盞。傅溶捉她下來,玩著什么劃拳游戲,總輸。酒喝了一壇又一壇。
最后兩人都倒了,趴在桌子上睡覺。
夜涼如水,長廊寂靜,腳步聲由遠及近。柳章走到他們面前,看著兩個醉得不省人事的糊涂蛋。他給侍衛赤練遞了個眼神,赤練扶起爛醉如泥的傅溶,扛走了一個。只剩下趴窩的江落。柳章的影子剛好斜斜地倒在她身上。
一個時辰前,柳章待在楚王府。侍衛急急忙忙來回稟,說把小侯爺和小姐跟丟了,不知他們去了哪里。已經很晚了,柳章放心不下。他們上回出門游玩,江落弄出只變異的蝎子精,搞得幾條街戒嚴。這晚柳章沒去,不知道會鬧出什么岔子。
萬一傅溶沒兜住,被驅魔司的人察覺。他們倆就得去驅魔司大牢里過夜。
柳章放下手頭還沒修補完的法器,出門去找人。誰知道侍衛們急得團團轉,這兩人跑到河邊喝酒,還喝得不省人事。
江落枕著自己一條手臂,腦袋歪著,露出嬌嫩的后頸。白皙皮膚因酒熱而泛起潮紅,回廊吹來涼風陣陣,她發帶飄動,似一韌蘆葦。柳章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她一動,忽然醒了。柳章看著她水汪汪的臉,道:該回去了。
江落眼神迷離,嗓音含糊不清,嘟囔道:我不回去。
她仰起頭,伸手攬住了柳章的脖子。兩人拉近了距離,她身上的熱氣直往柳章懷里鉆,像是要挨著他貪涼。柳章不理會醉鬼,正要起身走開。忽然聽到耳邊貼近一聲呢喃,半是哄勸半是命令,江落攔著他,傅溶,別走。
柳章一頓。
江落摩挲著他的下巴,道:我們今天不回去,好不好
有什么東西在往上爬,貼著他膝蓋,大腿,往上。像蛇一樣。圈住了他的腰。柳章低頭一看,卻是江落的尾巴。她的尾巴從裙子里出來了。喝醉了果然容易發瘋。柳章第一反應是觀察四周,確定沒人看見他們。江落一使勁,尾巴控制他,往自己懷里帶。
柳章一只手撐住桌子,才沒倒在她身上去,低聲斥道:松開!
江落卻沉湎于其中,傅溶……
柳章握住她的臉,強硬道:看清楚我是誰。
江落迷蒙的眼神漸漸匯聚起來,有了神采。撥云見日,水落石出。她恍然驚覺,師父。
柳章滿頭黑線,心下不快。哪有徒弟用尾巴圈著師父的,成何體統。換了旁人,早被他一掌打飛。只是江落坐的位置太靠近湖邊。柳章稍微反應大點就能把她掀到河里去,到時候還得把人撈上來。大半夜喝酒泡涼水,又容易引發風寒。
知道我是誰,柳章看她沒醉到神智失常的地步,道:還不把尾巴收回去!
啊……江落后知后覺,垂下了視線。她看著柳章腰間,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尾巴。她疑惑地端詳了半天。不知道為什么,尾巴不僅沒收回去,反倒越收越緊,幾乎勾勒出柳章窄細的腰線,像是工筆細描最柔韌靈性的一筆。
她看得呆了,神魂搖蕩,下意識去伸手碰。
柳章從未被人這樣無禮對待。
這孽徒究竟要做什么。
他反握住江落手腕,制止她,不知道她是接著耍酒瘋,還是真的糊涂了。兩人這么纏著,越貼越近。柳章驚疑不定,腦海中念頭在扇她一巴掌和罵人之間搖擺,過于錯愕以至于沒反應過來。剛才把他誤認做傅溶,這會兒認清楚了,還接著發瘋。
她真的知道自己干什么嗎
柳章隱隱壓住怒火,她輕浮舉動每一步都踩在他的雷點上,道:我讓你收回去,聽到了嗎
江落愣在那,反應比尋常更慢。她并未有進一步的動作。腦子里把柳章的話過了三遍。她才回過神,思考了一會兒,自自語:收回去怎么收回去
似乎這個問題難倒了她。她想不出答案,求助似的望向柳章,頗為苦惱,我不知道怎么收回去。她看起來太困惑。
柳章意識到,她醉糊涂了,反應不受自我控制。
跟一個醉鬼又能計較什么。
柳章無以對,有些抵觸外加煩躁,道:你以前怎么收的
江落道:以前它沒有出來過。
柳章道:……
江落嘗試了幾下,沒成功。
她根本控制不了尾巴。
師父,江落越弄越亂,啊了一聲,懊惱道:回不去了,怎么辦
柳章失去耐心,這個姿勢讓他十分別扭。看江落那樣子是真的收不回去了。醉酒可能會讓人喪失一部分能力。柳章別無他法,也怕弄傷她。他試著觸碰她尾巴,看能不能手動解開。不料指尖觸及敏感的尾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