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臂緊緊摟著個褪色的骨灰盒,盒蓋上用血畫著個倒置的八卦,卦象中央貼著張泛黃的人皮紙,紙上密密麻麻全是暗紅色的符咒。
右手扶著一根拐杖,五根手指黏在上面,滴著黃色的尸臘。
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
吳秋秋瞳孔閃了閃。
不是活人。
“婆婆有事嗎?”
\"小妹崽,做生意了。\"沙啞的嗓音像砂紙摩擦棺材板一樣。
老婆婆的黑色頭巾后方的眼睛,詭異地向上吊起。
吳秋秋頸后寒毛倒豎,余光瞥見貨架上的紙人齊刷刷轉動眼睛。
她強壓下心悸,堆起職業性微笑:\"老輩子,我們打烊了,要不你明日請早。\"
話音剛落,黑色大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得更大了。
完整地把紙扎鋪的景象暴露在外面。
陰風裹著紙錢嗖嗖嗖地涌進來,骨灰盒上的符紙簌簌抖動。
黃色的紙錢拂過吳秋秋的腳背,試圖貼在她的小腿,又被陰風吹進紙扎鋪深處。
老婆婆一步一頓地挪到柜臺前,那藏青色袍子的下擺卻滴滴答答滲著黑水,在瓷磚上拖出蜿蜒的粘稠痕跡。
吳秋秋看到了,老婆婆根本就沒有雙腳。
僅僅只有衣服拖在地面上。
吳秋秋退到了柜臺后。
老婆婆直勾勾地盯著吳秋秋:“小妹崽,開門做生意,還有把客人往外頭趕的嗦?”
那聲音干得就像被暴曬了十年的水管子,都裂開了。
吳秋秋是開門做生意的,但是這明顯是來者不善的老婆婆,只怕不單單是做生意這么簡單。
尤其是那個褪色的骨灰盒,吳秋秋看了一眼便從心底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宛若百爪撓心似的。
“不是,只是我今天確實是關門了。”
吳秋秋腕間萬魂鈴搖晃。
老婆婆明顯的后退了半步。
她站好后,突然厲聲笑了起來。
\"我要買給我幺孫兒的。\"她枯爪般的手伸出來,扣住吳秋秋手腕,指甲縫里的腐肉蹭在吳秋秋皮膚上,黏糊糊的:\"他說......他要紅紙扎的童男童女...\"
“咔咔咔咔,生意,做還是不做?”
那笑聲十分刺耳。
韓韞閃現到吳秋秋旁邊。
骨手無聲按在吳秋秋肩上,幽藍色的火焰在瞳孔深處跳躍。
一縷冥火貫穿老婆婆的枯手。
她驚呼一聲,往后退卻半步。
隨后陰沉沉地瞥著吳秋秋和韓韞。
“小妹崽是不想做我老太婆的生意。”
她在抖,衣袍之下滲出的黑水卻更多了......
吳秋秋看向韓韞。
隨即,從抽屜摸出對半掌高的紅紙扎出的紙人。
剛要遞給老婆婆。
老婆婆抱著的骨灰盒卻\"咔嗒\"彈開一條裂縫,腥臭的灰霧瞬間噴涌而出。
吳秋秋下意識捂住鼻子后退半步,再看向骨灰盒。
盒里哪有什么骨灰啊,赫然蜷縮著一具巴掌大的嬰尸,青紫的小手正攥著根染血的臍帶呢。
這就是老婆婆的孫兒。
吳秋秋剛想說話,話到喉嚨卻突然噎住了。
借著昏黃的光線,她終于看清老婆婆的袍子領口處露出的皮膚——那根本不是皺紋,而是密密麻麻的縫合線,線頭處還掛著半片發黑的,像是蛇鱗片一樣的東西。
老婆婆是被縫合起來的。
是有人操縱她來紙扎鋪的。
吳秋秋忽的看向大門外。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但是深處似乎又有一雙陰暗的眸子,正盯著這里的情況。
“你嚇到我幺孫兒了。”
老婆婆一把拖過吳秋秋手里的紙人放進骨灰盒,像是哄娃娃那樣抱著骨灰盒搖晃。
“嗷嗚,嗷嗚。”
紙人放進骨灰盒的瞬間,嬰孩尸體張嘴開始啼哭。
紙扎鋪的帷幔頓時被陰風卷動。
紙人堆里也爆發出凄厲的哭嚎聲。
貨架上的紙馬齊刷刷揚起前蹄,仰頭嘶鳴,無比刺耳。
而吳秋秋腕間的萬魂鈴也在瘋狂震顫,鈴舌撞出尖銳的嗡鳴。
吳秋秋捂住耳朵。
等她再抬頭時,紙扎鋪里哪里還有什么老婆婆?
黑色柜臺前只剩一灘腥臭的黑水。
褪色的骨灰盒靜靜躺在水漬中央,盒蓋上的符咒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慘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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