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瞳孔都在顫抖,喉嚨更是一片干澀。
吳秋秋懷中怪物卻發出了一聲嬰啼,圓滾滾的身子咧開了一張大嘴。
它居然開始吞噬黃泉水。
每吞一口,它的體型也在不斷暴漲,那鱗甲般的黑紋從它的皮下鉆了出來。
就像一個饕餮。
傳聞龍九子中的老五饕餮,生性喜暴食。
暴食到什么程度呢?
什么都吃,甚至連自己都吃。
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饕餮長什么樣子。
因為它把自己的身體都吃掉了。
而此刻的怪物,居然就成了饕餮相。
“不能讓它喝了。”吳秋秋咬牙甩出紅線纏住小怪物的咽喉,“這些錢是徐老怪施舍給餓殍的買命錢,吞一口便多背一樁因果。”
“轟隆隆~”
陰山牌坊轟然炸裂,漫天血雨中淅淅瀝瀝。
其中緩緩浮出一頂帝王冕旒。
十二串人牙玉珠后,徐老怪半張臉爬滿傀線,另半張臉沒有臉皮,猩紅一片。
“吳秋秋,你看看這是什么?”他指尖挑起一根銀絲,另一端赫然沒入那怪物眉心,“當年你外婆李慕柔,用你的臍帶血混合千佛淚,在你肩上刺下了蓮花刺青......所以你們才是共生關系,哈哈哈哈哈哈。”
韓韞的長槍在他口中話未說完時,率先刺到徐老怪面門處。
槍鋒穿透冕旒的剎那,整條黃泉卻突然倒流了。
徐老怪恐怖的鬼臉在浪頭狂笑著:“晚了!陰山已接了我的魂,你們每殺我一次......”
洶涌黑潮中伸出無數鬼手,托起一塊刻滿血字的石碑。
“這些陰債便會翻十倍刻在在你們三魂七魄上!不死不休。”
小怪物在吳秋秋面前翻滾著,黑霧在怪物身體上重新凝聚。這次它背上浮出清晰字跡:甲辰年正月初三,吳秋秋承徐福陰債,計三千六百樁。
阿詩突然僵在原地。
她脖頸浮現同樣的血字——之前她幫吳秋秋剝離小怪物的事情,竟也被算作一樁“債”。
“別信他這所謂的賬本。”韓韞用長槍劃破手腕掌心,將冰冷的血抹在吳秋秋眼皮上,“秋秋你看清楚了,你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所謂的黃泉水也并不存在!”
是幻象。
她不知道何時被迷了眼睛。
吳秋秋仿佛是窒息的人突然被渡了一口新鮮空氣。
她靠近韓韞,整個后背幾乎完全貼在了韓韞的身上。
細微的顫抖被韓韞察覺到了。
他眉心一皺:“別怕,我在的。”
在吳秋秋血色的視野中,那些翻涌的黑潮漸漸褪去了偽裝,渾濁的黃泉河也慢慢流入大地。
徐老怪的臉消失了,漂浮密密麻麻的餓殍買命錢竟然也不知所蹤。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密林之中寂靜一片。
不,還沒完。
她依舊沒能走出去。
大地突然皸裂,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鐵鏈。
每根鎖鏈居然都拴著一具與吳秋秋七分相似的少女尸體。
她們長相神似,卻又和真實的吳秋秋能看出差別。
但盡管如此,看到這么多復制的自己,吳秋秋依舊覺得頭皮發麻。
她竭力忽視這些復制人,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目光順著漆黑的鎖鏈,看向了最深處。
而那最深處的鎖鏈在嘩啦作響,就像拽著一個什么東西慢慢地飄近。
漸漸的,吳秋秋看清楚了。
那是一具漆黑的棺木。
在推進的過程中,棺木的蓋子轟然炸開,露出了其中躺著的人影。
待看清之時,吳秋秋瞳孔驟然縮至針尖大小。
只見棺中人身穿染血白裙,心口插著一只純黑色的筆。
那人,竟然是毛倩。
說不清是什么東西從額頭,眼角留下,渾濁了吳秋秋的目光。
她喉嚨干澀的翻滾。
冰棺中的毛倩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瞳孔里卻旋轉著與此前陰山牌匾上那如出一轍的血色符咒。
\"那筆在動!\"阿詩拽著吳秋秋的衣袖,語氣中也含著波動。
她本死而未絕的僵人,今日卻差點折在這里。
這個徐老怪,真的是太可怕了。
阿詩毅然決然擋在吳秋秋面前。
吳秋秋此前為救她拼過命,現在輪到她站在吳秋秋面前了。
一命還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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