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著鼻子把干衣服一件一件地收了回來扔在沙發上,周萍麻木地拉上玻璃門,面無表情地跟最上面這件潮得易讓人得風濕的沖鋒衣大眼瞪小眼,死活搞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兒子這么喜歡幫別人洗衣服。
那個名叫秦傲的學生的臉又一次毫無違和地跳入腦海里,再加上昨天梁空一大清早就跑來借狗的奇怪態度,周萍甚至都可以猜測出一場完整的情節經過:介于某種原因,可能那學生留宿了一晚,衣服被梁空洗了,第二天就只能穿著梁空的衣服;為了搏那小孩一笑,梁空還特意接走團子,去逗他玩。
周萍:……
越想越覺得合理,越想越覺得自己生了個現代版本的周幽王出來,氣得她白眼直翻。
等她臉色陰郁地飄進臥室時,只剩一層薄底西瓜汁的碟子和飯盒被安安穩穩地擺在床頭柜上,吃完水果的梁空又柔柔弱弱地縮回被褥里,只露出漂亮的眉眼。
梁空這副病歪歪的脆弱模樣激起了周萍當下為數不多的母愛,她無奈嘆口氣,窩囊地滾去廚房給兒子熬粥去了。
瞥見妻子的神色,梁慶軍詫異地問道:怎么了
涼颼颼地瞄了眼老頭,周萍皮笑肉不笑:沒怎么,就是你可能要有兒媳婦了。
梁慶軍:……
孩子大了,由不得娘了。周萍狠狠地接水淘米。
梁慶軍沒吱聲,手上擇菜的動作利索,沉默好半天,他突然冒出一句:話說那個男孩,他是哪個區的
我哪曉得啊。被老頭子這么一打岔,周萍這才意識到既然如今局面已定,困惱太多反而不好,還不如隨兒子便,自己需要關注的另有其事,嘖,小空和我們兩個都住玄武,那孩子要是也住玄武就好了,回頭真成了還方便照顧他倆。
聽到這話,男人手上擇菜的動作頓了兩秒,他無地掃了一眼對方,默默咽下呼之欲出的你未免也太著急了吧,理智告訴他還是不說為妙:估計夠嗆吧,一中的話那孩子應該家在秦淮。
周萍重重嘆息道:哎,老遠了。
梁空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屋內早已黑透,只有幾縷從門縫里透進來的光。
睡了這么久的覺,梁空覺得燒退了不少,精神也恢復了些許,啪一聲把燈打開了,摸到手機后的第一反應是查看教師群里有沒有遺漏掉的重要通知。
點進微信,秦傲那條置頂的消息框里的一行未發送的血紅文字就這般毫無遮攔、大剌剌地刺痛了男人的雙眼——那一刻他的心臟都漏跳了半拍,后背嚇出一層薄汗,甚至連燒都退得一干二凈。
梁空:……
哦豁,完蛋,中午燒迷糊了手指沒點到發送。
知道秦傲是個容易多想、極度內耗的笨狗,梁空趕忙把頁面截圖,在聊天框里刪刪減減輸入好一段文字,加上截圖一起發送給對方,解釋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