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放好之后,苗苗讓廚房給我炒了兩個菜,對付了一頓午飯,她說菜和米都是農場自己種的,沒打藥,沒催熟,很天然。
行李放好之后,苗苗讓廚房給我炒了兩個菜,對付了一頓午飯,她說菜和米都是農場自己種的,沒打藥,沒催熟,很天然。
我仔細一看,是挺天然,菜葉上還有蟲眼。
苗苗借給我一輛自行車,她建議我騎車去街上逛一圈,我沒要她的車,村子本來也沒多大,出去走一圈,就當消食曬太陽。
其實我對那些年輕人的小店鋪并無多大興趣,陶藝、刺繡、木工我都紛紛略過了。我在一個老太太開的香料店里駐足了很久。
她好慈祥,好耐心,她的香料并排放在盒子里,她一個盒子挨著一個盒子地向我介紹,她告訴我,哪些可以吃、如何吃,哪些可以入藥、哪些可以入香。
我想起之前在中東那邊逛過的香料鋪子,老太太的店鋪不比那些差。
我零零散散地買了一堆,她用一種很古樸的方法給我包好,我拎著戰利品往店外走,猝不及防地,又碰到了一位熟人。
世界還是太小了。
兜兜轉轉,愛人能遇到,仇人也能遇到。
這位熟人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因為他騙了我的感情,還騙了我的錢。
葉開朗站在青石板路上,在那家賣陶瓷的店鋪門口,和一個長發女生相談甚歡。我緩慢朝他走近,沒喊也沒鬧,就怕把他嚇跑。
但葉開朗可能是騙子當久了,天生五感精準,他像是精準感受到了我的存在似的,很突兀地轉了個頭,冷不丁與我四目相對。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也不管長發美女了,拔腿就跑,跑得飛快,甚至還在拐角處把自己絆了一跤。
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
我們的鞋子在青石板路上踢達作響,陽光照耀著,跑得我滿身汗。很可惜,我沒追到他,香料的包裝還差點抖散架。
我在路邊冷飲店喝完一杯色素飲料,才慢慢走回農場,有點不甘心。我去了農場中心的三層小樓,苗苗在那里,我打算把香料交給她,在她手上,應該比在我手上的作用大。
誰想到我剛走到一樓,就看到葉開朗像個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苗苗正蹲在他旁邊,給他膝蓋上的擦傷涂碘伏。
看來老天偶爾也容不下欠債不還這種缺德事,才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葉開朗遇上。我走到沙發面前,把手里的香料一把砸到他肩膀上。
苗苗嚇了一跳,葉開朗更是,他直接跳了起來。
我說:坐下吧,別跑了,你累不累啊。
苗苗茫然地看著我,又看著他:葉哥,你們認識
葉開朗拎著自己卷起的褲腿,躲在苗苗身后,他對我訕訕笑著:認、認識啊,這我前前前女友。
只記得前前前女友我伸手從茶幾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不記得錢錢錢錢錢了
葉開朗找借口把苗苗支了出去,他坐回到沙發上,又伸手把我拉到身邊坐下:姑奶奶,幾年不見,還這么辣。
我坐下的同時拍開他的手:還錢吧,別動手動腳。
葉開朗把我拍過的手送到鼻尖聞了聞,他笑著看我,笑得很恣意:碰碰手都不行避嫌啊有對象了
我以前就是被他這種笑鬼迷了心竅,才會被他騙錢,他笑容的弧度和嚴靳蠻像的。最大的區別在于,出現的頻率。
嚴靳雖然不是那種隨時都冷冰冰的人,但他的神色幾乎都帶著克制,很偶爾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那種沒有余地的笑容,我都好久沒看見過了。
一想到他,我的心就有點疲憊。
我靠著沙發閉上眼睛,我說:還錢吧。
葉開朗說:吵架啦
我說:還錢吧。
葉開朗說:你是來散心的
我說:還錢。
葉開朗說:什么樣的男人啊
我睜開眼睛:記得算上利息。
葉開朗摸了摸他的鉆石耳釘,又露出剛才那種笑:你好像很喜歡他。
我說: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啊。
他面對著陽光,懶洋洋地活動脖頸:回避沒有用的,休寧。他說,你看,我欠了你的錢,躲不掉,你欠了別人的愛,也躲不掉的。
我說:你懂什么。
他說:至少懂你嘛,否則怎么騙得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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