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州城北墻城樓之上。
夏公明,云陽兩人對坐桌案前,默默無的盯著桌案上卷開的圣旨。
‘大龍皇帝制曰。
兵者,國之大事也。
故,治軍需嚴,當令行禁止,為精銳也。
新軍六衛大將軍及三十營將,不尊帥令,臨陣脫逃,從而貽誤戰機,軍法論處當行斬立決。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諸位愛卿勞苦功高,為國征戰有功。
特免除死罪,削爵罷官歸鄉養老,賞黃金萬兩以頤養天年。
新軍六衛二十萬將士暫由北疆六衛大將軍各執一軍,戰后呦朝廷妥善安排。
欽此。’
云陽盯著圣旨上的內容沉默了良久,抬眸看著對面的夏公明。
“這是朝廷傳來的?”
夏公明目光復雜的點點頭:“陛下降旨,兵部審批,然而八百里加急傳來的。
三天前都到了老夫的手里,然而老夫一直在猶豫不決,該如何宣讀這卷圣旨。
確實,程將軍他們臨陣脫逃論軍法當行斬立決,陛下赦免了他們的死罪,這無異于是一種較好的結果了。
可是如此局勢之下,萬一宣讀了圣旨他們心懷不服,怕是會引起兵禍啊。
到時候他們班師還朝,駐軍城外,怕就不僅僅只是因為并肩王遇刺身亡的事情了。”
云陽捧起圣旨反復看了不下五次,圣旨上的內容依舊還是那些內容,一個字都沒有改變。
皺著眉頭將圣旨放下,云陽起身朝著城樓外走去,站在圍欄內眺望著城外新軍六衛大營將士們依舊老老實實的在操練戰陣攻防,目光中藏著濃重的憂慮之色。
程凱他們新軍六衛大將軍,三十營將無視律法軍規,臨陣脫逃確實是死罪一場。
若是不按律處置,確實難以服眾。
接下來統兵出征,若是人人皆效仿之,軍將不軍,兵將不兵。
陛下能赦免他們臨陣脫逃的死罪,確實已經是寬厚仁慈了。
可是正如夏公明所說,若是他們不服旨意,必然會掀起兵禍。
不處置難以服眾,處置的話恐有隱患。
行事向來果決干練的云陽此時此刻也不免有些左右為難。
刻意忽視掉自己心里的酸楚,思索著到底如何宣旨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都是戎馬一生的軍人,看到為國捐軀的軍人如此下場,云陽心里何嘗不是五味雜陳!
更多的是如何跟除了新軍六衛將士之外的其余各營將士交代,為國征戰,沙場染血,卻落得如此下場,不用細想就知道肯定會有人心生間隙的。
軍令如山這四個字一直是云陽所奉行的宗旨。
然而如今軍令如山四個字在二十萬虎狼之師可能會掀起兵禍的前提下真的有用嗎?
“云老帥,事情總得有個處理結果才行,近乎百萬大軍每日就這樣駐扎城外無所事事也不是個事情啊。”
云陽瞥了一眼走到自己身邊停下來的夏公明:“你說的話我也明白,可是關鍵是這個時候什么人去宣旨才合適呢?
又有誰敢去宣讀旨意。
不是害怕會被新軍六衛的將領暴怒之下給斬殺營帳之外,而是誰能背負起因為這張旨意掀起了兵禍的責任。
不處置不足以正律法森嚴,處置又唯恐....唉.....難啊!”
云陽神色躊躇了良久,走到桌案前將圣旨卷起來塞到袖口里面朝著城樓下走去。
“罷了,老夫去一趟吧,先探探口風再說吧!”
“老伙計!”
云陽腳步一頓,轉頭看著夏公明沉重的神色低頭苦笑了幾聲。
“老東西,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珍重!”
“老夫此去,不為朝廷,不為陛下,為了是大龍六百多年的江山社稷,將帥可死,天下不能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