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辛映雪的怒聲落地,以華城主為首的一群人全都謹慎地低著頭不敢喘氣。
所有人的心頭都在瘋狂打鼓。
辛映雪說的是抓捕良民,而不是增稅!
增收耕稅還能拿三年前的王府公文為由,那抓人呢?
抓人根本找不到說得過去的由頭!
華城主在無數求助的眼神中咬牙說:“被抓的這些人都是拖延繳納稅銀,不得已以勞代稅的。”
“他們都是……”
“誰告訴你可以這樣做的?”
辛映雪砰的一聲把茶盞拍在桌上:“你主張抓人代稅的決定,是從哪兒得來的依據?”
華城主臉色發青:“他們給不起王爺要的稅,那就只能是……”
“那王爺可曾告訴過你,讓你大肆抓捕良民為奴?!”
“我……”
“但凡王爺曾說過這樣的話,又或者是對抓人的事兒表示默許,在場的諸位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里!”
“外頭的那些百姓也不會走投無路求到王府門前!”
辛映雪冷聲呵住華城主的蒼白辯解,冷笑道:“按我朝律,良民無罪不可傷,觸者重罰,絕不姑息!”
“你們倒好,扯著不知從哪兒來的虎皮,在外耀武揚威地飛起了作惡的大旗!”
“抓人為奴做苦,好大的膽子!”
華城主忍無可忍地說:“增稅一事是王爺親發大印,我等只是按章行事。”
“刁民無狀在外生亂,的確是我等失職,可我們……”
“那增收的稅銀呢?”
華城主臉色再度狠狠一僵。
辛映雪不緊不慢:“增稅三年,百姓手中多失兩成,多出來的這部分銀子哪兒去了?”
“是全都交不起被你們擅自抓去當了苦力,還是全都進了誰的口袋?”
“華城主,你是世家之首,也是王爺委重的人。”
“對此,你就沒什么想解釋的嗎?”
但凡過去幾年的稅銀有一文錢流入了盛淵王府,在場的人都不會無話可說到這種境地。
可偏偏王府顆粒無收存銀無幾。
所謂的增稅甜苦分兩頭,苦楚都在百姓的頭上,甜的都被酒囊飯袋吞進了肚!
把事兒辦成這樣,還想把過失之名往盛淵王的頭上推,這是當世上就找不出別的聰明人了嗎?
華城主嘴唇反復嚅囁說不出話。
有人小心翼翼的:“王妃,稅銀之事向來都是由舒先生和城主共同打理。”
“如今舒先生不在,城主一時說不清細節也是情有可原的。”
“劉家老爺,是吧?”
辛映雪抓起桌上厚厚的一疊紙直接摔在說話的人面前,一字一頓:“過去三年內,劉家在屯田耕地這一項上,光是塢城的莊戶就增收稅銀八萬兩。”
“按規矩這八萬當有四萬八千兩被送到王府,銀子呢?”
被問到的人看著腳邊被列得明確的詳細,額角冷汗瘋狂下落:“我……”
“還有吳家。”
辛映雪要笑不笑地看著早已慘白了臉的吳老爺,微妙道:“吳家農莊廣闊,單是增收就比劉家多兩萬。”
“這銀子是都默認進了吳家的口袋,還是你們都覺得,封地的稅銀都是向你們供奉的,你們這些人才是塢城的主子,是盛淵的王?!”
“不敢!”
吳老爺想也不想地跪了下去:“王妃重了,我們不敢逾矩!”
其余人也不敢再看華城主的臉色,匆忙跪下:“王妃息怒!”
華城主赤紅著眼死死地盯著辛映雪,在所有人都跪下后,掐著掌心逼著自己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王妃息怒。”
“息怒?”
辛映雪嗤笑道:“我沒什么可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