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雖小但五臟俱全,邊邊角角都收拾得非常整潔利索。
屋內還擺了兩個炭盆,另有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婆子,正一臉無奈地站在門邊。
盛淵王換了一身洗得發白的褐色粗布短襟,衣帶胡亂擰巴成團,衣裳也穿得皺巴巴的。
出門時被發冠束起的長發現在只是一根布帶粗略拴起大半,亂發隨意散在肩頭眉眼,擋住了大半張臉。
從辛映雪的角度,只看得見被微弱燭光模糊了光影的下頜。
他懷里窩著一團皺巴巴的衣裳,側身對著門口。
聽到有人進來,也不看來人是誰,抱著拖在地上的衣裳朝著里側再歪了歪身子,像是想藏住什么。
辛映雪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王爺?”
盛淵王依舊沒動。
婆子苦笑道:“王爺心情不大好,抱著小少爺不許人碰,也不愿意開口,這是……”
婆子嘆息出聲:“這是不想被人看到小少爺呢。”
不想被人搶走,所以試圖藏起來。
而被裹在寬大衣裳中的墩墩全然不知道發生過什么,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咿呀出聲。
盛淵王往墩墩張開的小手中塞了一個手指頭,墩墩興奮地笑出了聲兒。
茅屋內的一大一小不曾察覺到外頭的緊繃。
就這么坐在一個看似安穩的角落里,唯一能聽得清的就是墩墩稚嫩的聲音。
辛映雪死死地攥住掌心,反復吸氣后慢慢地走過去,蹲在盛淵王的身邊輕輕地說:“王爺,我來接你和墩墩回家了。”
她現在都不知道盛淵王是怎么出的城主府,本該寸步不離的丘山為何會溺死在城主府。
盛淵王和墩墩為何會湊巧撞在一起,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過至少人是安全的。
一大一小都好端端的在自己眼前,目前而這就足夠了。
盛淵王終于分給了辛映雪一個眼神。
辛映雪注意到他發間的碎葉,強行咽下一口滾燙的呼吸,伸手把碎葉子摘下來在掌心揉碎,聲調發啞:“王爺。”
“把墩墩給我抱著,咱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盛淵王盯著辛映雪像是在斟酌什么,也不出聲。
等辛映雪試探著伸手,他才慢慢的把笑得露出一口牙床的墩墩遞給她。
辛映雪懸在嗓子眼的心轟然落肚,把失而復得的墩墩緊抱在懷中才發現,墩墩身上原本的小衣裳都不見蹤影,光溜溜地裹了一身盛淵王的衣裳。
婆子趕緊解釋:“小少爺一來就尿濕了,我們想幫著換但王爺不許,所以……”
“這都是王爺自己弄的?”
辛映雪握住墩墩暖乎乎的小手,啞聲說:“王爺不許你們近身?”
婆子苦笑道:“王爺好像還認得出云三,但云三他……”
“他長得可能不太合小少爺的眼,看到他就哭得厲害,都沒插得上手。”
只是盛淵王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被人安排到位的,哪怕有人在邊上絮叨著指點,他最后也只能囫圇把墩墩裹嚴實。
萬幸冬日的衣裳夠厚,墩墩這么裹著也不曾受涼。
辛映雪喉頭上下一滾,仰頭看到盛淵王擰著眉,薄唇也拉得極緊。
盛淵王嫌棄不已地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