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流水筆筆在冊,賣出的貨以及相應的銀錢數都豎列可對,每日傍晚小人還會復核點算一遍,確定數目無誤才會落印章。”
賬房還想解釋什么,卻聽到辛映雪說:“今日將將過半,已有三百兩的營收,可見葉掌柜剛才與我說的一月數千兩的流水不是夸大,你們也還算用心。”
只是入賬的銀子呢?
一個布莊一年下來賺了多少,為何最后送到盛淵王府的竟只有區區百兩?
這還只是其中一個布莊,這條長街的另外許多鋪子呢?
這到底是王府的錢袋子漏了。
還是人的心思黑了?
看著葉城越發慘淡的臉色,辛映雪覺得有些好笑。
“我來之前查過王府的內務冊子,你們都是在王府入了奴籍的人,又得王爺的看重,放出府在外管事,理應是最忠心的。”
“可你們都是怎么辦的事兒呢?”
“送到王府的賬,以及布莊的實況,諸位就沒什么想跟我解釋的嗎?”
辛映雪手一松,厚厚的賬冊落在柜臺上,悶悶的響聲猶如刀尖催出了無聲的緊張,也嚇得讓人喘不過氣。
葉城慘白著臉反復張嘴,艱難地擠出一句:“王妃,賬以往都是城主和舒先生在管的,只……”
葉城只半晌說不出下一句。
辛映雪低聲嗤笑:“你的意思是城主和舒先生帶頭中飽私囊,聯手欺瞞王爺私吞了這些銀子?”
“不敢!”
葉城惶恐道:“小的不敢妄,這都是子虛烏有的說辭,小人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
辛映雪冷冷地看著葉城,以及在場都不敢抬頭的眾人,字字發冷:“今日我就守在這兒慢慢盤賬。”
“這銀子的去向說不清楚,在場的每一個都有死期可盼!”
布莊的大門緊閉,沒有辛映雪的許可誰都出不去。
辛映雪就坐在大堂正中,每翻出一本上了鎖的冊子,葉城的臉色就更慘白三分。
辛映雪的盤查來得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動多的手腳。
賬面上的東西擺在明面上,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除了他以外,布莊里的十幾人都不知道內幕,隨便問幾句就會暴露出布莊的真實情況。
瞞不住了。
這下是真的徹底瞞不住了!
葉城眼珠瘋轉,在辛映雪發難之前狠狠咬住舌尖,一狠心咬牙說:“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做錯了事兒,都是我干的!”
在場的人都活見鬼似的看向葉城,葉城仿佛不知道疼似的,腦袋當成了爛西瓜朝著地上咣咣砸:“王妃饒命!”
“我愿意將賬面上缺的銀子全都補齊,求王妃看在我為王府效力多年的份上饒我一命……我……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犯!”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辛映雪玩味十足地看著葉城,失笑道:“以后?”
“葉城,你身為王府家奴,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不忠不義悉數占盡,人面黑心不如家畜。”
“出了今日這樣的事兒,你哪兒來的以后?”
葉城面色驟變,驚恐道:“王妃,我是城主給王爺的人,王爺都……”
葉城終于想起了一直沒發話的盛淵王,急忙跑到盛淵王的面前求情:“王爺,我可是城主分到王府的人啊。”
“我盡忠職守多年,如今只是一時糊涂,我……”
“嗚嗚!”
被放在桌上的提籃中發出脆嫩的嗷嗚聲,其余人這才注意到提籃中裝著的竟然是個白嫩嫩的奶娃娃!
葉城瞠目結舌地張大了嘴。
盛淵王任由睡醒的小娃娃揪住自己的食指,俊顏依舊冷峻似神邸,眼神散漫而無邊際。
而在葉城再次出聲求饒之時,盛淵王勾唇溢出一抹淺笑,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個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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