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死死地攥著椅子扶手反復吸氣,強行壓下怒火點頭:“按你說的辦。”
片刻后,城主府的人也魚貫而出,整個塢城的不同地方都在冒出尋藥的聲音。
隨著夜色落下,王府外火把攢動人頭來往不絕,空氣中都彌散著無聲的緊張。
而此時的盛淵王府內,卻是一片令人心生懼意的安靜。
松風閣內,賴媽媽等人不知什么時候就暈死了過去,趴在桌上或是靠在門邊像是睡著了。
一道青色的衣影走到床邊,沒去看似是瀕死的盛淵王,反而是用扇子輕輕點了點睡得安穩的小家伙:“就是這個小胖崽兒?”
盛淵王眼皮都沒掀,冷清清的:“你才胖。”
“你全家都胖。”
來人折扇一展被氣笑了:“盛巒清。”
“世人都說卸磨殺驢是人心涼薄,驢還沒開始拉磨呢,你就在磨刀了,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啊?”
盛淵王懨懨地瞥他一眼,啪一下就拍開了蠢蠢欲動的扇子。
“滾。”
睡著的這個小東西吵得很。
要是被鬧醒了,他現在都沒力氣爬起來跟禍首拼命。
卜嘉樂笑意玩味:“可以啊。”
“還有勁兒拍我呢,也沒有病得要死了嘛,怎么你那個王妃就急成那樣了?”
王妃下令搜城尋藥,挨家挨戶去宣揚城主無能的陣仗實在太大。
卜嘉樂想想就忍不住笑:“你說姓華的那個老東西現在是什么表情?”
都被人沖上門指著鼻子說廢物了,臉色到底是有多難看?
盛淵王蒼白的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
卜嘉樂沒得到回答也不惱,收回診脈的手挑眉道:“你這病是不是犯得有點著急了?”
新王妃剛進門呢,白天發賣后廚的下人。
晚上就因為盛淵王犯病,不得已去鬧著罵城主無能。
辛映雪本身就沒什么家世,被迫趕鴨子上架當了王妃。
現在還狠狠抽了城主幾個大嘴巴子,往后肯定就是針鋒相對水火不容了。
辛映雪頂得住嗎?
卜嘉樂說話的同時,遞給盛淵王一顆通紅的藥丸。
盛淵王眼底掠過厭惡把藥丸吃下去。
卜嘉樂幽幽嘆氣:“吃吧,這玩意兒吃了雖然不好受,可總比真當個傻子強。”
盛淵王吃了藥后額角的汗珠更為細密,卻在卜嘉樂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輕輕地說:“不試試,怎么知道她不行?”
盛淵王府內魑魅橫行,出了王府也是等著分食她們母子的鬼魅。
王妃不行,怎么鎮得住這深淵?
當然,辛映雪如果真的軟弱,那也有軟弱的活法。
深淵之下他也護得住她們母子的安寧。
盛淵王閉上眼緩緩呼出一口氣,聲線的低沉中帶著忍痛的沙啞:“她很聰明。”
只是少些決心。
不陷絕境逼辛映雪一步,她或許還要觀望很久。
他沒那么長的耐性。
從辛映雪成為王妃的那一刻起,直到今夜,盛淵王府和城主府的微妙平衡將徹底被打破。
假以時日,王妃的聲音將取代過往的全部。
卜嘉樂沒忍住嘖嘖幾聲:“你就這么信得過她?”
盛淵王嗤道:“是信得過我自己。”
辛映雪做勢再大,也不可能逃脫他的掌心。
盛淵王擺手示意卜嘉樂可以滾了,在這人被氣走之前卻突然說:“還有個事兒,你安排一下。”
卜嘉樂湊近聽完神色復雜,折扇在掌心拍得啪啪作響:“盛巒清。”
“做個人對你來說很難嗎?”
盛淵王懶懶看他。
卜嘉樂口吻古怪:“等王妃來日知道了,她會殺了你的。”
盛淵王合眸一笑,淡淡地說:“好啊。”
“我等她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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