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無綺冷厲的藍瞳在昏沉的天光下閃著異人的光彩。
下一秒,十幾根覆蓋著淡色鱗片的觸手,刺破單無綺后背的衣服,像群蛇一樣簇擁在她的身邊。
夜色漸濃,萬物沉睡。
晚間供電時段還未結束,但絕大部分外城人支付不起昂貴的電費,當太陽落下后,他們只能摸黑生活。
西方的天空上,一輪鮮紅的落日正在徐徐下沉,而東方的天空中,一彎朦朧的月牙正在升起。
零!單無綺在心中問道,周圍有人嗎
沒有,但你最好速戰速決。零立刻回復道。
單無綺轉而看向詩人。
夜色朦朧,單無綺盯著詩人籠罩在袍子下的身體。
她莫名覺得這道輪廓有一點眼熟,但一時之間,她又說不出在哪里見過。
把他生擒的概率有多大
單無綺看著詩人身后微微舞動的觸手,心中評估著對方的實力。
單無綺是一個異種,但詩人也是一個異種。
而且,身為蜂王的詩人,還有操控群蜂的能力,如果將其他無辜的人牽連進來,外城將發生第三起血案。
心念瞬定。
單無綺雙腿發力,像一只離弦的箭朝詩人沖刺了過去。
速戰速決!
必須速戰速決!
單無綺牢牢地盯著詩人,湛藍的雙眸一瞬間紅得滴血,覆蓋著利爪和鱗片的雙手探向站在雕像底座旁的詩人,要將這只狂妄的蜂王擒拿在手下。
詩人動了。
詩人發出了一聲無奈的輕笑,而后,他拿起懷里的小豎琴,人類的十指在琴弦上輕輕撥掃了一下。
錚——
悅耳的琴聲回蕩在這片空間里,它并不刺耳,甚至十分微弱,但一根無形的絲線出現在單無綺和詩人之間,直直刺向單無綺的大腦。
單無綺睜大雙眼。
單無綺睜大雙眼。
詩人是操控精神的好手,他揮出了精神的長鞭,要將單無綺的意識纏繞、裹挾。
但突然間,一面透明的防護罩將單無綺罩住。
詩人的精神長鞭在接觸到防護罩時,頃刻間如同遇到陽光的雪,無聲地消融了。
……是孢子單無綺輕聲問道。
孢子說,這個家伙的精神力量與她同源。零對單無綺說。
同源
單無綺猛地看向詩人。
揭下來!
把他的兜帽揭下來!
單無綺心中一瞬間出現了這個念頭。
在單無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身隨心動,覆蓋著鱗片的利爪閃電一般抓向詩人。
詩人因為孢子釋放的防護罩,出現了一瞬的滯怔,但下一刻,在面對單無綺伸來的雙手時,他很快做出了反應。
他彎下腰,躲開了單無綺的第一輪襲擊,身后的十幾根觸手折返而來,在二人之間織成細密的羅網。
單無綺抓住那張羅網,雙手用力,幾下就撕開了它。
但詩人已經逃出十幾步遠。
單無綺瞪圓眼睛,起身要追。
但一個柔和而不失驚訝的聲音,突然在廣場上響起。
……柳法
單無綺和詩人齊齊一頓。
單無綺回過頭,發現阮真莎提著一盞提燈,孤獨地站在廣場邊緣。
小心!單無綺立刻回護。
在單無綺的判斷中,蜂王已經喪失了人性。
他在短短半個月內,就策劃了兩起駭人聽聞的血案,如今,面對阮真莎這個目擊者,他沒有任何理由留下阮真莎的性命。
但詩人接下來的舉動,讓單無綺微微一愣。
詩人見到阮真莎提燈的身影后,下意識收起了觸手,一頭煙霧般彌散的白發披散在背上,遮住了被觸手刺破的袍子。
他拉起搖搖欲墜的兜帽,融入夜色一般,向陰暗處逃離。
單無綺咬咬牙,放棄了追趕,轉而來到阮真莎身邊。
詩人成功逃走了。
你怎么會來這里單無綺盯著阮真莎燈光中的臉。
提燈的燈光溫暖而柔和,但阮真莎的臉龐,依然是紙一樣蒼白。
她穿著一身守喪的黑色長裙,臉上戴著細格網紗,雙手握著長長的燈柄,比午夜游蕩的幽靈還要寂靜。
阮真莎怔怔地看著詩人逃走的方向。
過了幾秒,她看向單無綺。
無需擔心,我已經標記了他。阮真莎柔和地道。
但單無綺記得,阮真莎之前喊出了一個名字,只是那時隔得太遠,所以單無綺沒有聽清。
你剛才叫他什么單無綺問道。
阮真莎垂下頭。
她的面容愈發蒼白,整個人仿佛一簇風中搖曳的燭火,低垂的睫毛被提燈照亮,眸子映著微微跳動的光芒,里面深深蘊著的,不知是燈光還是淚光。
阮真莎道:是我大意了,我沒想到……
他是誰單無綺咽了咽唾沫。
柳法·波波夫,我死去的丈夫。阮真莎道,我以為他已經死了,但連我都能茍活,何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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