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無綺越聽越冷汗直流。
并非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是……這個項目聽起來太耳熟了!
她竭力控制怦怦亂跳的心臟,開始回憶波利·薩恩奇的那本筆記。
波利·薩恩奇,即佩特拉的父親,那個主動靠近核心并死去的異種,他似乎就是因為某個罪名被流放的。
——集體決策思維項目。
——它和蜂多么相似啊。
單無綺不死心地問:那個項目叫什么
集體決策思維,又稱‘蜂群思維’。首長答。
單無綺沉默了。
她突然生出命運的馬車向懸崖狂奔的荒謬感。
一切仿佛冥冥注定。
波利·薩恩奇被基地流放,而波利未完成的實驗,在單無綺被流放后,由單無綺的舊友接過接力棒,并在外城造成了一次毀滅性的沖擊。
如今,隨著單無綺的回歸,這個詛咒一般的實驗再次死灰復燃。
單無綺想起等待血液檢測報告時,薩摩告訴自己的話。
他們自稱‘筑墻者’的信徒。那時的薩摩說,而他們臨死前的口供,齊齊將矛頭指向了你。
……你打算怎么做良久,單無綺澀啞地問。
首長沒有立刻回答。
他抽完最后一口煙,把剩下的煙嘴憐惜地放進煙灰缸。
他的黑眼睛看著單無綺:這取決于你。
單無綺的大腦一瞬間空白了。
她結巴著問:什么意思
自你歸來后,你的存在還未向基地完全公開,即使在四部之中,也只有少數人知曉。首長用最溫和的態度說出最殘忍的話,我一直在思考,你應該以一種怎樣的姿態重回大眾視野——而現在,機會來了。
自你歸來后,你的存在還未向基地完全公開,即使在四部之中,也只有少數人知曉。首長用最溫和的態度說出最殘忍的話,我一直在思考,你應該以一種怎樣的姿態重回大眾視野——而現在,機會來了。
單無綺的預感兌現了。
她就知道,跳進首長的陷阱,代價絕對不止戴上第二根狗牌那么簡單。
單無綺干巴巴地開口: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很少從你臉上看到這么無措的表情,無綺。首長竟然笑了出來,看來,你的失憶并非完全是一件壞事,至少,你的身上多了一些柔軟的東西。
單無綺:……
單無綺:你是在嘲笑我嗎
絕無此意。首長嚴肅地否決。
單無綺咬牙切齒。
這個兩撇胡子的老陰比!
就當是我給你的考驗吧,想當年,閻老留給我的難題,比如今的‘蜂’更加棘手。首長毫無廉恥地將爛攤子拋給單無綺。
兩撇胡子和高衣領遮住了他的表情:你曾經是我的副官,三年歸來,今天的你,理應比從前的你做得更優秀。
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見習調查員。單無綺掙扎道。
我相信你的潛力,畢竟,經過這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談,我已經確定,你還是單無綺,流放的三年里,并沒有奇怪的東西占據你的大腦。首長笑了笑。
他的雙手放在膝蓋上:但是——就當我失禮吧,我想直白地問你一個問題。
單無綺擺爛道:請便。
你的理想還長存嗎首長道。
單無綺沉默。
她陷入了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一次沉默。
理想她的理想是什么
一開始,在荒野中醒來時,她想要回到基地。
但那似乎不足以稱為理想。
禁閉室被拷問的三天里,她忍受著流水般的刑具,在短暫的喘息時間里,她的大腦并沒有完全放空。
她在思考基地,她在思考人生,她在思考未來。
但那只是痛苦之余的思考,也不能被稱為理想。
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單無綺捫心自問。
她為什么戴上狗牌僅僅是因為沒有選擇嗎
她的內心為什么充滿落差,僅僅因為基地的封閉式管理嗎
單無綺想起了那句話——為了人類的黎明。
理想和黎明等重嗎
人類……一直在永夜里掙扎嗎
單無綺的腦子亂糟糟的。
她不想去思考深邃玄奧的人生哲理,乃至生死存亡的種族大義。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可以回答首長的問題。
是的。單無綺抬起雙眼。
她湛藍的眼眸直視首長的眼睛:我的理想……仍然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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