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起拐杖,掉頭去臥室:“我去換件衣服。”
屋子里有中央空調,室溫不到二十二度。瀝川看上去卻像是跑了一個八百米,大汗淋漓。
他前腳進門,我后腳跟入。他一個轉身又看見了我,氣不打一處來:“我換衣服,你進來干什么?”
“看著你換。”
他愣了一秒鐘,問:“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想看。”
“賊心不死?”
“人家是一片好心,看你需不需要幫忙。”我很真誠。
“哦,幫忙?”他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拿腔拿調地說,“我很需要幫忙。”
說罷走進一個開放式的u形衣櫥,里面掛著一排排的西服和襯衣。他隨手拿出一件白色t恤和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短褲,塞到我手里:“拿著。”
接著,他當著我的面,一件一件地脫衣服,最后,只剩下了一件背心、一條短褲。
“看夠了沒?”
“沒,”我把t恤交給他,笑容燦爛,“繼續。”
他不理睬我,坐到沙發上,開始穿褲子。然后,摘下手表遞給我:
“麻煩拿下手表。”
我把手表套在手腕上,他又脫下襪子塞給我。
“哎,干嘛讓我拿你的臟襪子?”
“扔進那邊的洗衣籃。”
把襪子扔到洗衣籃時,他已經穿好了褲子,卻將皮帶扯下來遞給我:“換條皮帶。在那邊,咖啡色的。”
我找到皮帶,幫他扣好,他又說:“對了,錢包忘在西裝里了。”
找來給他塞到褲兜里:“還要什么?二少爺?”
“手機和鑰匙。”
“哦……在哪里?”
“那個柜子上。”
“離你就一尺遠,不能自己拿呀?”
“我是殘疾人。”
沒好氣地拿過來給他:“差遣完了沒?”
他指著地上:“拐杖。”
最后,我從頭到尾地打量他:“衣服換好了?”
“換好了。你別老盯著我的腿看,行不?”
“我看的是健康的那條。”
“都不許看。”
“一會兒外面有風,穿這么少,不會著涼吧?”這幾天蘇黎士氣候異常,雖說才是四月中旬,竟和三伏天一樣熱。瀝川不僅穿著短袖、短褲,還赤著腳。筆直修長的腿、微微拱起的腳背、白皙的足腕裸路著,深藍色的人字拖鞋上繞著紅色的帶子。勾魂攝魄啊。我立即大腦短路、雙眼發直:“腰痛不?晚上幫你按摩。免費服務,上乘享受。”
“少來,”他冷笑,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懊惱,“別動不動就和我起膩。黨和人民是怎么教育你的?一見你就跟進了蜘蛛洞似的。”
“哥哥,是盤絲洞。”我更正。跟這人講過整本的《西游記》,到頭來就這記性。
不等他回答我又說:“我也去換件衣服。我雖長得不如你好看,不過我有好看的裙子,可以把你比下去。”蹦蹦跳跳地來到樓下,我從行李箱里拎出一條縷花的白色上衣,一件淺紫色的長裙。見瀝川從樓上下來,我說:“瀝川,幫扣一下后面。”
上衣的一排鴛鴦扣全在背面,密密麻麻地有十幾粒。扣到一半,肩頭忽地一沉,瀝川的頭倒在我的頸邊。他開始從背后吻我,下顎頂著鎖骨,溫潤的氣息撲面而來。一面吻一面說:“不成,這么多扣子沒法扣……太香艷了。”
說罷,不顧一切地將我的身子擰過來,雙手捧著我的臉,一時間,意亂情迷:“小秋,你究竟想把我折磨到什么時候?嗯?”
“這話我正要問你。”我仰頭直視,不屈不撓。
他凝視著我的眼睛,愛恨交加:“你有完沒完?”
“沒完。”
“停止勾引我!”
“不停止。”
“以后不許給我打電話!”
“偏要打,有空就打。”
“我不接!”
“不接就飛蘇黎士……”
他堵住了我的嘴,舌尖挑開齒關,用力地吸吮。頃刻間便把我的衣裳全脫了,扔到地上。我微微地掙扎了一下,被他扣住雙腕,用力地按到墻上。他的整個身軀抵過來,胸膛欺壓著,我的頭不由得一仰,撞在身后的壁龕上。里面一塊白里透光的玉碗掉出來,“叮當”一聲,摔成幾半。
“不會是真玉吧!”我惶恐地看著地面的碎片。
“康熙年間的玉器。”
“嗚!”我哀鳴了一聲。
耳垂被他輕咬了一口,耳畔傳來誘惑的聲音:“哪有你價值連城?”
驚魂未定,他突然長驅直入,我很痛,大口地喘氣:“你輕點,行不?”
“讓你這么痛,下次別來找我啦。”他冷酷地說,下手很重,一反常態地兇狠。
“噢!噢!瀝川你饒了我吧!”
“不饒!”他擰著我的手,不讓我掙扎,堅硬的手指扣得我的手腕一陣生疼。我抵抗著,用力地抓他,手心手背都是他的汗,心里又有點喜歡。他的手松了一下,我迅速逃開,卻被他一把拽到沙發上繼續,我只覺一陣猛烈地律動和從未有過的痛。
我瞪大眼睛,茫然地承受著。
“恨我不?”他悻悻地問,鼻尖的汗,滴到我的臉上。
“不。喜歡你!”
他被激怒了,用力按住我,粗暴地吻我,隔著肌膚都能感到他猛烈的心跳。
喘息越來越快,他的身體幾乎不能自持地顫抖起來,我忍不住有些擔心:“瀝川,別這樣,你會傷到自己。”
“那你答應我,別再來找我啦!”
“不答應,我要你的孩子。”
這話比什么都靈,他在高峰中猝然停頓,飛快地退了出來,倒在我身上,一動不動。
“瀝川,”我緊緊地抱住他,騰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瀝川。”
他大汗淋漓,臉一直貼著我胸口,悶悶地“嗯”了一聲,沒說話。便這樣精疲力竭地倒在我懷里,過了很久才爬起來,拉著我到浴室里沖了一個澡。出來時我拾起地上被他拉壞的衣服,忍不住埋怨:“看,人家最好的衣服和裙子,都被你弄壞了。”我只好找了一件普通的t恤穿上,也是白色的,當中印了一個京劇的花臉。
“剛才痛不?”他問。例行的關照,臉上漠無表情。
“晚上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