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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我有一個秘密 > 100.風花雪月

                100.風花雪月

                聶文遠說,“爺爺奶奶會保佑我們。”

                黃單的嘴角一抽,心說你確定他們不會在地底下罵你不孝?

                聶文遠把青年眼角的那塊眼屎給摳掉了,“不會的,你是我的愛人,就是程家人。”

                黃單知道男人原來姓程,他跟著男人去拜祭對方的外公外婆,父母,兄長,都在這一片依山伴水的好地方,應該是后來遷過來的。

                回去后,聶文遠在書房里寫春聯。

                黃單在一邊看著,覺得男人執筆的姿勢端正,筆下的毛筆字行云流水,他的身上有書卷氣,好似一個把書讀到骨子里的老學究,跟那天在廁所里的樣子判若兩人。

                一個人有多個面,不足為奇,黃單這么說服自己。

                下午睡了一覺就開始貼春聯,做年夜飯,黃單負責前者,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后者是項大工程,由聶文遠接管。

                司機把吳奶奶接過來了。

                也許是年底發生的事一樁接一樁,老人的心態發生了變化,見了黃單也沒拿挑剔嫌棄的眼神掃來掃去,她的頭發全白了,背也佝僂了下去,嘴癟著,說了句什么。

                黃單沒聽清,他去接老奶奶手里的蛇皮袋子,很沉,帶了不少東西。

                吳奶奶哎喲一聲,急急忙忙的追上來,“袋子里面有芋頭,破皮了不禁放,你輕著點。”

                黃單重拿輕放。

                吳奶奶把其他東西都放桌上,有雞蛋,殺好的雞鴨,從熟人家買的豬肉,豬尾巴豬腰子豬油等零碎的部位都買了,她把聶文遠趕出廚房,將玻璃門一拉,一個人在里面忙活起來。

                老人大多數都一個樣子,累一點不要緊,怕就怕想累都累不到,這個不讓做,那個不需要,幾回這么一說,老人心里就不痛快,以為是嫌他們年紀大了,不中用。

                黃單繼續貼春聯,聶文遠過來給他打下手,看貼的歪沒歪。

                倆人站在門頭底下擁||吻,年夜飯還沒吃,就嘗到了新年的味道,是甜的。

                這地方就一棟房子,孤零零的,透著寂冷,要是換做胡同里,五點多就有鞭炮聲陸陸續續響起,那里面偶爾有一兩個竄天猴的“咻”“嘭”聲響。

                吳奶奶喊黃單去端菜,有糯米圓子,大肥肉,魚,這都是給祖宗吃的。

                聶文遠在屋檐下放了串鞭炮,不是最大的那串,沒一會兒就放完了,就是挺響的,震的黃單耳膜疼。

                黃單餓了,他抓了兩個大棗吃掉,聽到聶文遠喊他就走出去,跟他一起在門外的角落里燒紙磕頭。

                風一吹,眼睛都被煙灰迷的流淚。

                桌上除了葷菜,還有幾碗堆高的大米飯,酒,筷子,椅子也拉出來了一些,兩扇門大開著,讓老祖宗進來吃飯。

                黃單是從原主的記憶里才了解的這種習俗,他在現實世界從來都沒聽說過,也沒經歷過。

                過了會兒,吳奶奶說祖宗吃完了,就跟黃單聶文遠一起把桌上的飯菜碗筷撤走,擺上豐盛的年夜飯。

                年夜飯后,街坊四鄰就開始了挨家挨戶的串門拜年,吃點花生瓜子,喝兩口茶聊上幾句就去下一家。

                這邊沒街坊四鄰,一老兩小都在沙發上坐著看春晚。

                吳奶奶的態度好多了,給聶文遠沏茶的時候,還順便多沏了一杯。

                黃單說了謝謝。

                吳奶奶挺驚訝的,但不是因為那句謝謝,而是小青年沒用單手接茶杯,是雙手,人也站起來了。

                黃單是來這個世界才學的,人情世故復雜的很,他在成長,學會了很多東西,也得到了一個人幾輩子的感情,對穿越之旅心存感激。

                吳奶奶坐在一旁嗑瓜子,老眼昏花了,看電視劇不行,吵吵鬧鬧的,看不懂演的什么,晚會還是能懂的。

                一個小品演完了,吳奶奶說,“文遠啊,你年紀不小了,成家立業要是往后推遲,生孩子就也跟著推遲,到時候跟你一個年紀的當爹了,你的孩子才剛會蹦跶。”

                聶文遠放下茶杯,“明年吧。”

                吳奶奶一驚,手里的瓜子都掉了,她之后就是一喜,“明年?是哪家的姑娘?你們早就好上了嗎?見過家長沒有?你看我這記性,明年結婚的話,那肯定見過家長了啊,文遠,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個字都不提?”

                黃單本來是靠在沙發上的,他聽到話聲,背脊就離開了沙發,坐直了。

                聶文遠把青年的變化收進眼底,他的唇角一勾,那笑意浮現在了面龐上,也進了眼底,說話時的樣子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夾雜著寵溺。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我很滿意。”

                吳奶奶看呆了,又感到欣慰,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她把地上的兩片瓜子碎皮撿起來,“程家的香火傳了下去,你爸媽能安心了。”

                黃單看一眼男人。

                聶文遠有所察覺,對青年投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他這輩子是肯定沒后了,等到了地底下見爸媽的時候,會領這份罪,無怨無悔。

                迷迷糊糊的,黃單聽到歌聲“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他一下子就醒了。

                沙發上只有黃單跟男人,吳奶奶不知道什么時候回房睡覺了,到底是上了年紀,撐不到太晚。

                腳被男人的掌心包著,不時揉||捏一下,暖暖的,很舒服,黃單伸了個懶腰,聽電視里在唱著“哪怕幫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

                聶文遠在剝桂圓,肉少的自己吃,肉多的送到青年嘴里。

                黃單愣住了,直到男人捏他的下巴,他才回神,乖乖的張嘴吃了好幾個桂圓,把核吐在垃圾簍里,“我們做||愛吧。”

                那平鋪直敘的語氣,好像做的不是愛,是飯。

                聶文遠差點被嘴里的桂圓給噎住,他面不改色的關掉電視,拉著青年上樓,氣息是穩的,只是步子邁的很大,爭分奪秒。

                黃單被拉著往前走,身形有些不穩,進了臥室就被壓倒在床上,唇上的力度來的熱切又激烈,他很快就丟失了思考能力。

                大半夜的,吳奶奶聽到了哭聲,她起初以為是聽錯了就沒當回事,正當她接著睡的時候,又聽見了。

                吳奶奶披上外套出去,發現哭聲是從樓上傳下來的,她神色一緊,開了燈就上樓,一路聽在哭聲最響的臥室外面。

                里面的哭聲突然停了。

                吳奶奶敲敲門,問是怎么回事。

                聶文遠沒開門,在屋里說的,“小于做噩夢了。”

                吳奶奶哦道,“會不會是白天嚇到了?你在床邊拍一拍,喊幾聲他的名字,說回家了回家了,他的魂就能回來的。”

                聶文遠應聲,門外的腳步聲慢慢走遠,隨后是下樓的聲音,他粗喘著氣,胸膛滾落著汗水,濕了一片。

                黃單把嘴里的一塊枕頭吐出來,半死不活的趴著,整個人像是剛洗過澡還沒擦,也似是還泡在水里,溫度很燙,把他渾身上下都燙紅了。

                他不要臉的纏著陸先生要了一支菊||花靈,陸先生說下不為例。

                算上攢的積分換取的那些,全用完了。

                黃單正想著事,就被一雙大手摟著腰翻個邊抱起來,貼上男人精壯的胸膛,粘||膩||膩的。

                聶文遠的腹部還纏著紗布,傷口沒裂開,快好了,他絲毫不在意,這一點從他辦事的速度跟頻率上可以看的出來。

                黃單的耳朵被咬,脖子被||舔|,他哼了聲,把臉上的眼淚全往男人的肩膀上蹭,疼的厲害了,就去抓男人的后背。

                聶文遠給他抓,眉頭都不皺一下。

                正值壯年不是開玩笑的,聶文遠身強體壯,勁兒大,力道猛,做事很有條理,一是一,二是二,一步一個腳印,絕不敷衍了事。

                黃單最后昏厥了過去。

                大年初一,黃單在床上度過了一天,原因是腰疼。

                大年初二,黃單還在床上,吃喝都在,拉撒是被抱去衛生間解決的,原因還是腰疼,坐都坐不起來。

                吳奶奶不能理解,“文遠,小于腰疼的那么嚴重,怎么不去醫院看看啊?”

                她還有話沒說,小外甥腰疼,做舅舅的一副吃到人參肉,能長生不老的高興勁兒說的過去?

                “過兩天能好。”

                聶文遠端著粥上樓,喂他的小外甥去了。

                黃單靠著枕頭半躺著,一口一口的吃完了粥,“我是腰疼,但手沒事。”

                聶文遠拿帕子給青年擦擦嘴,俯身去親,舌||頭伸進他的嘴里,追著他的唇||舌|纏||綿起來。

                黃單喘著氣,嘴角的唾液被男人給|舔||掉了,那里濕濕的,也癢癢的,他忍不住把人叫近點,手勾上去,唇也壓上去。

                年后的時間快到飛起,溫度漸漸回升,春天就撲進了人們的懷抱里。

                黃單想去見周薇薇,可是聶文遠不放他走,說過段時間一起去,他也想去新世紀的工地上干活,看能不能打聽點消息,對方也不同意,之前說好的事,現在變卦了。

                六月初開始,黃單開始發現聶文遠不對勁。

                聶文遠從晚點回來,到不回來,再到幾天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滿臉疲憊,眼底的青色也越來越重。

                黃單把男人搖醒,“是不是廠里出事了?”

                聶文遠嗯了聲,手掌摩||挲著青年的腰,手伸進他的衣服里面,聲音模糊的說,“工人們都下崗了,那塊地皮要被政||府拿來拍賣。”

                黃單見男人的呼吸均勻下去,他這次沒搖,而是捏住男人的鼻子,唇堵上他的。

                聶文遠喉嚨里發出一聲笑,他翻身把人壓底下,捧著臉去親,“你點的火,自己滅。”

                黃單被||干||了兩次,事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出來,他精疲力盡,醒來一小會兒就睡了過去。

                聶文遠用指腹描摹著青年的眉眼,在他眉心的朱砂痣上面磨蹭兩下,把唇貼上去,落下一個水印。

                六月底,聶文遠讓黃單跟著他的人去一個地方,馬上就走。

                黃單看著男人給他收拾東西,他在旁邊問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聶文遠說有點事要處理,都處理完了就過去接他,“到時候我們去另一個地方生活。”

                黃單阻止男人的動作,“我在這里等你把事情處理完。”

                聶文遠眉頭死皺,嚴厲的說不行,他拿手掌扣住青年的后腦勺,把人帶到眼前親了好一會兒,低啞著聲音說,“你在,我會分心。”

                黃單的任務還沒完成,他不敢填答案,人數不確定,現在又變的不安起來,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不僅僅是工廠停工那么簡單。

                黃單的思緒回籠,他摸摸男人沒怎么刮的下巴,胡渣硬硬的,扎手,“那你什么時候來接我?”

                聶文遠說很快,“最晚下個月月底,最早下個月中旬。”

                黃單聞,心里的不安減輕了一些。

                七月初三,聶文遠把黃單送走了,沒想到他剛回家,就接到底下人的電話,驚慌失措,“主任,小陳先生不見了。”

                聶文遠平靜沉穩的下命令,“把大樓封鎖,給我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找。”

                他掛斷通話,頭痛欲裂。

                藥沒拿到,聶文遠的手機響了,他接通,聽見了邱濤的聲音。

                邱濤那頭有呼呼的風聲,是在外面,“文遠,不是我說你,小于那么小,又沒有怎么讀書,大字不識幾個,也涉世不深,還是個小孩子,頂多就是貪玩了些而已,你把他一個人送到那么偏遠的地方去,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他被人給拐跑了啊。”

                聶文遠放棄了去拿藥的舉動,他坐到沙發上,眼底一片陰霾。

                邱濤說,“他身上穿的都是國內沒有的牌子,那么扎眼,很容易引起不法分子的注意,就算你把他保護的再好,也還是會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不是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文遠,年前我就跟你說過一句話,腳下的路不能用尺子畫出來,變數多的很。”

                聶文遠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你在哪兒?”

                邱濤在電話那頭笑著說,“我在以前我們一起待過的廠子里,雖然早就廢棄了,不過坐下來聊個天的地方還是有的,你過來吧,我們好好敘敘舊,記得一個人來,別帶上你的那些手下,不然會把你的寶貝小外甥給嚇到。”

                那頭掛了,聶文遠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不動,他半響才放下手機,十指插||進短硬的發絲里面,修建整潔的指尖摳住了頭皮。

                那點刺痛猛地一下沖進聶文遠的腦子里,將某根神經大力扯拽住了,他的臉部仿佛有咔咔聲響起,常年戴在臉上的那塊面||具裂開了掉下來,肅穆冷靜褪去,露出里面的恐慌,暴戾,血腥。

                聶文遠拿了茶幾上的煙,抽||出一根叼在嘴邊,他從火柴盒里拽了根火柴,擦半天都沒擦著。

                手抖的厲害,按住了還是抖。

                “媽的!”

                低罵一聲,聶文遠把那根火柴跟火柴盒一起扔出去,他扯掉嘴邊的煙掐斷,抓起手機狠狠摔在地上,之后又一腳踹開面前的茶幾,上面的精貴茶具摔的稀巴爛。

                “嘭”“哐當”“砰”,客廳里的巨大響聲持續了很久,家具東倒西歪,瓷器碎的到處都是,原本一塵不染,溫馨規整的客廳一片狼藉。

                聶文遠重重的喘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額角有一滴汗水滑落,他的眼眸猩紅,像是被人撬起了身上的逆鱗,血淋淋的,既痛苦,又充斥著滔天的憤怒。

                聶文遠抹了把臉,手掌心里又是汗又是血,也不知道是哪兒破了沾上去的,他踢開倒地的椅子去了衛生間,站在鏡子前慢條斯理的洗手,水池里的水是紅色的,那些紅色慢慢沖散,全部沖進了下水道里面。

                沒一會兒,流下來的水干凈清澈,好像之前的血紅沒有存在過。

                出門時,聶文遠已經把濺到血,布滿焦躁痕跡的一身行頭給換下來了,他的發梢有點濕,身上穿的白襯衫,下擺收進褲腰里面,剛硬挺拔,端正沉穩,又嚴肅淡漠,和平常并無差異。

                將家甩遠,聶文遠的視線從后視鏡收回,他一邊打電話一邊開車,安排著什么事,語氣平靜,眼睛里波瀾不起,在那背后卻是暴風驟雨,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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