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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我有一個秘密 > 86.風花雪月

                86.風花雪月

                “沒發熱,我回來睡會兒就會好的。”

                黃單換上西裝,站在穿衣鏡前一顆顆的扣著扣子,他扣完上面那顆,把襯衫領子整整,接過管家遞的領帶。

                宋閔為他撫平領口的細微褶||皺,“少爺晚上回來吃飯?”

                黃單說,“回來。”

                老同學在電話里說晚上會玩通宵,他不行,瘋不起來。

                宋閔去陽臺把皮鞋拿過來,將鞋墊放進去,確定都鋪平了,就蹲下來給他穿上。

                黃單看著男人彎下來的腰背,“我三四歲的時候,你把我抱在腿上幫我穿鞋,十幾歲的時候,你蹲著幫我穿鞋,現在我差兩個月就三十了,你還給我穿鞋,你一直在把我當小孩子,我會長不大的。”

                宋閔不做任何回應,仿佛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黃單等男人站起來,身子拉直了,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時候,他抬手在對方一邊的鬢角碰碰,“你老了。”

                宋閔把大衣給青年穿上。

                黃單看他給自己整理大衣,抿抿嘴說,“我以為人生只要明確目標,順利完成就可以了,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我每天早晚都會見到你,卻連你是什么時候老的都不知道。”

                宋閔聽著青年反省的語氣,額角輕微鼓動,那不是欣慰,是憤怒,像是在對那個教會對方成長的人極其反感,他一不發的替對方打開門。

                “路上開車慢點。”

                黃單把下巴塞在圍巾里面,手拿著車鑰匙出門,“晚上我回來燒飯。”

                門關了,宋閔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就在黃單把車開出小區的時候,有個老同學的微博更新了,照片上是一大片的玫瑰園,后面是座城堡,配著三個字:我來了。

                群里本來在匯報行程,出發了,到哪兒了,還有多久能到,你們到了沒有之類的話,微博出來后就一下子炸開鍋,都在聊國外回來的那位。

                可能是少年時的友誼,跟工作后接觸的會有不同,沒那些顧慮和算計,他們一個個的還是那副視若無睹,大大咧咧的樣子,說真沒想到當年倒數前三,打架逃課樣樣第一的小混混竟然在多年后搖身一變,成了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

                要么怎么有一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這還只是三十年的十分之一多一點點,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不過微博的主人卻沒什么回應,似乎就只是閑得無聊,隨手發了個微博。

                周末,路上有點堵車。

                黃單在十字路口等紅燈,車里放著那首《十年》,他的心境無法形容,想想還是關掉了,怕一不留神發生意外,害人害己。

                大家約在茶樓集合,喝個下午茶,再走下面的節目,有的帶了家屬,有的抱著舊情復燃的心態去的,各有心思。

                半小時后,黃單把車停在路邊,他下了車,往前面不遠的超市走去。

                超市里的人很少,只有兩三個在貨架前游蕩,要么是選擇困難癥,要么就是可買可不買。

                黃單買東西,都是先想好了,過去直接買了就走,不會在選擇的時候浪費時間,他進超市拿了想要的一瓶礦泉水,一瓶綠茶,一盒口香糖,從皮夾里拿了張五十的紙幣。

                柜臺的營業員是個小姑娘,她問需不需要袋子。

                黃單說要一個。

                小姑娘把水跟口香糖裝進袋子里,她接過五十的紙幣,手捏捏判定了真假,說了稍等,就低頭在抽屜里找了一把零錢。

                黃單垂眼去接,耳邊不是小姑娘嗲嗲的聲音,是個男低音,“這是一萬,你只要在一個月內抓到聶主任不檢點的行為,再盡快告訴我,事成之后還有一半。”

                隨著那個聲音,黃單的手里多了一樣東西,不是一把零錢,是一個被報紙包住的長形東西。

                黃單愣了愣。

                他以為不會再穿越了,沒想到還有。

                “怎么,沒見過這么多錢?”

                穿一身深紫色西裝的男人疊著腿,手里夾著根雪茄,“你好好干,把事情辦的漂亮些,管好自己的嘴巴,別犯蠢,大家相安無事,這錢能讓你在t城橫著走上一段時間。”

                黃單的余光掃向四周,發現自己在一輛車里,大概是出于保密,前面的司機不在,車里除了他,就只有身邊的西裝男人。

                手背上一疼,黃單的神經末梢猛地一顫。

                男人的手用力,把雪茄重重碾了一圈,“家里的長輩沒有教育你,長輩在跟你說話的時候,不要開小差嗎?”

                黃單的手一縮,雪茄燒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疼哭了。

                男人看到青年哭出聲,他錯愕幾秒,一臉的厭煩,趕蒼蠅似的抬手揮揮,“拿著錢滾下去!”

                黃單剛打開車門下車,不遠處的司機就被喊了回來,旁邊的奧迪揚長而去。

                疼痛感來的強烈,讓黃單沒辦法思考,他走到梧桐樹底下蹲著,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嘴唇哆嗦,哭的停不下來,太疼了。

                有個年輕女人騎著自行車路過,她見狀就停下來,“同志,你這是怎么了,要緊嗎?”

                黃單搖頭,說不要緊。

                年輕女人在大褂里面摸摸,把一塊手帕遞過去,“你看你,鼻涕都出來了,擦一擦吧。”

                黃單也沒嫌棄,接過手帕道謝,就側頭去擰鼻涕。

                年輕女人靠著自行車,伸手理理齊肩的短發,好奇的打量著還在哭的青年,這一細看,她覺得有點眼熟,再看看,認出來是陳家的老幺。

                這人沒什么本事,就會惹是生非,害他大哥丟了紅星廠的名額不說,還讓他二姐在文工團里被笑話了好一陣子。

                年輕女人看青年拿著自己的手帕擦鼻涕眼淚,就氣道,“把我的手帕給我!”

                黃單沒聽清,他抬頭,用一雙流著淚的眼睛看過去,“什么?”

                年輕女人看青年哭的樣子實在是慘,八成是被誰打了,該,她咬咬唇,手帕臟成那樣,不要了不要了,于是她二話不說就一蹬自行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黃單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他把糊了鼻涕眼淚的手帕疊疊,洗了還能用。

                風把梧桐葉吹起,跟著灰塵一起在半空飄舞,不顧他人死活。

                這地兒的路很寬,看不到頭,剛才的女人離開后,就沒見什么車輛,連一只覓食的野貓野狗都沒看到。

                黃單吸一口氣,他把腳邊的報紙打開,里面是一摞一百的紙幣,都是新錢,上面有四個頭像。

                “系統先生,你在嗎?”

                系統,“他不在。”

                黃單把報紙重新包回去,拿著錢站起來,“是陸先生嗎?”

                系統,“是陸某。”

                黃單跟陸先生在上一次穿越的世界里面已經接觸過了,雖然沒有達到朋友的關系,但很有安全感,他也不知道那安全感是怎么來的。

                可能是公事公辦的人在能力方面毋庸置疑,不會出什么紕漏。

                系統,“黃宿主,現在請你接收此次的任務。”

                黃單說好,他的面前就憑空出現了一塊任務屏幕,“為什么會有個印章?”

                系統,“是任務發布者的簽名。”

                黃單說,“以前沒有。”

                系統,“這次的任務發布者是個老干部,行事作風比較不同。”

                黃單,“……”

                他再次去看任務屏幕,把視線從印章上挪向文字。

                聶文遠的憤怒:上個月,我剛被調到紅星廠沒多久,侄女小薇被人在路邊的草叢里發現了,她的身子被玷污,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神志已經不清了,我要知道是誰干的。

                黃單看完沒多久,任務屏幕就消失了。

                系統,“有關原主的所有記憶已經全部輸送完畢,黃宿主,有問題隨時找陸某。”

                “我會的,謝謝。”

                黃單一邊接收腦子里的記憶,一邊梳理,這副身體的主人叫陳于,十九歲,沒讀過什么書,幾個月前才結束兩年的勞改生活回來。

                兩年的時間,t城的發展很大,原主的哥哥姐姐都有知識,一個上過大學很有文化,一個會跳舞,誰都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跳到b城去,唯獨他屁也不會,只會成天找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原主是家里的老幺,寵的無法無天了,他從小就喜歡偷拿這個那個,還偷家里的錢,偷一次被發現一次,打完了還偷,屢教不改。

                在原主跟幾個朋友犯事,被找到抓起來的那天,他爸就氣中風了,等他從牢里出來,他爸已經從家里搬進了墳包里。

                原主被忽悠的要跟別人合開酒吧,手頭上沒錢,就被那個西裝男利用,打算幫著對方坑聶主任,也就是任務的發布者聶文遠,他的舅舅。

                聶文遠是原主媽的弟弟,不是親的,是故交的孩子,因為故交一家出事,他們沒出面搭把手,還在背地里推了一把,等事情告一段落后,他們良心上過不去,才收養了故交的孩子。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收養的算一家人,不過聶文遠不在聶家的戶口本上,他遷出去了,在他混出名堂之后。

                紅星廠是塊香餑餑,原主他哥是大學生,想要個名額都很難,還被原主給攪黃了。

                聶文遠是新上任的主任,有多少人想托關系巴結他,就有多少人視他為眼中釘,那個位子上有刺,很不好坐,一個不慎,就會把自己刺傷了。

                黃單搜搜著原主的記憶,知道那個西裝男叫王明,是t城的富商,跟聶文遠有仇,在一堆想讓他身敗名裂的人里面,他排第一個。

                這個年代,個人作風非常重要,稍有一點問題,就會被唾棄的抬不起頭,跟過街老鼠沒什么區別。

                所以想整垮聶文遠,就要從他的作風上入手。

                這種事得是能接觸到聶文遠的人才能做,原主好歹是他的外甥,臉皮厚,努把力不是難事。

                至于任務中提到的小薇,是原主媽親妹妹的女兒,她是所有小輩里面,跟聶文遠最親的一個,是個非常招人喜歡的女孩子。

                黃單暫停梳理記憶的工作,他低頭看自己一身的穿著,白背心外面是件白襯衫,很隨意的敞開著,下面是條藏青色的褲子,沒系皮帶,松松垮垮的,穿出了一種頹廢感。

                他不懂原主追求的時髦。

                正值八月,黃單沒聞到桂花香,只感覺灰塵黏在口鼻上面,很不舒服,這里很偏僻,他根據原主的記憶知道是什么地方,卻不知道怎么回去。

                黃單蹲回樹底下,他想了想就把白襯衫脫下來,把錢跟報紙一起塞進去,抱在了懷里。

                這筆錢在他的現實世界,連一個月的工資都遠遠不夠,可是在這里,一萬就不止是一萬了,要翻好幾倍。

                太陽落山,一大片火燒的紅鋪散了出去,把黃單的臉都映的發紅。

                黃單站起來活動手腳,后面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小于,你怎么在這兒啊?”

                他趕緊回頭,知道來人是鄰居馬大伯,一直很關照原主一家,尤其是在原主爸去世以后,更是三天兩頭的往家里跑。

                腦子轉了轉,黃單說了個借口,“我跟人約在這兒,對方沒來。”

                馬大伯推著自行車靠近,“都這會兒還沒來,鐵定是有事耽擱了,快回去吧,你媽正在屋前屋后的找你呢!”

                他見青年沒反應,就伸手拍拍,“犯什么傻呢,大伯雖然年紀大了,但身子骨還好的很,帶你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上去吧。”

                黃單坐上自行車后座。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坐自行車,說不新鮮是假的,屁股不硌也是假的。

                馬大伯看了眼青年懷里的衣服,“小于,晚上涼,你把衣服穿上,手抓著后面,別摔了。”

                黃單說穿上熱,“沒事的。”

                馬大伯從小看著青年長大的,知道是聽不進去勸的性子就沒再說,他腳踩著自行車,迎著夕陽往前騎。

                黃單很快就知道馬大伯是在吹牛了,“大伯,你我來騎吧。”

                馬大伯的氣息很喘,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大聲說,“這山坡難騎,你、你騎不動的。”

                黃單說,“我們輪著騎,能輕松點。”

                馬大伯一尋思,就把車給聽了,他拽起褂子擦擦臉上的汗水,熱的脖子跟臉都是紅的,難為情的說,“小于啊,這事你回去別跟你媽說,讓她知道大伯帶你都帶不動,還不得笑話死大伯。”

                黃單答應了。

                他不會騎車,原主會,手握住車頭,腳踩著踏腳板的時候,身體的重心就在同一時間調好了。

                山坡的一段路把黃單累的渾身都是汗,跟水里撈出來的差不多,他眨眨眼睛,一滴汗從睫毛上滴下來,“大伯,我不行了。”

                不行就說不行,黃單不會死要面子活受罪。

                馬大伯的面部抽了抽,他還沒緩夠呢,“上那邊歇會兒吧。”

                一老一小坐在地上喘氣,汗如雨下。

                黃單的錢在自行車的籃子里面,那籃子破破爛爛的,勉強還能兜住。

                歇了一會兒,倆人再次趕路。

                慢慢的,就有其他車輛出現了,偶爾有一輛汽車噴著尾氣路過,夾在自行車的隊伍里,很醒目。

                那是發達了的標志。

                黃單回到住處,跟馬大伯打了招呼進門,他剛跨過堂屋的門檻,就聽見左邊掛著簾子的屋里傳出歌聲。

                “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不知道是哪個電視劇開播了。

                黃單沒多待,他先憑著記憶去原主的屋子,快速拿掉外面的襯衫,把報紙跟錢塞進床底下,為了安全起見,還把里面的破皮箱子拖出來擋著。

                確保不會被發現以后,黃單把汗濕的臉埋在襯衫里面,使勁擦擦就丟到床尾,抬腳去了左邊的屋子,發現里面有兩男一女。

                女的是原主的二姐陳小柔,她長發披肩,身上是件碎花的連衣裙,外面配著件白色線衫,溫婉端莊,氣質很好。

                陳小柔臉朝著一臺14寸的小彩電,里面正放著宮廷劇,喊著什么皇阿瑪,她看的津津有味。

                黃單看向兩個男的,年輕的是原主大哥陳飛,長的人高馬大,一表人才,邊上的男人是原主的舅舅聶文遠,襯衫扎在長褲里面,背對著他站著,頭發剃的很短,后面往上搓,脖子修長,身姿挺拔硬氣。

                察覺到黃單的目光,聶文遠轉過頭,面有桃花,眉眼很深,五官可以襯得上精致,卻因為那身穩重端正的氣質,導致誰看一眼,都會覺得他是個正派的人。

                黃單喊了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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