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單跑到門口,身形還沒站穩,就看到六七個人大步走到趙福祥的房門口,為首的那個大高個子直接抬腳踹門。
房門被踹開,重重撞上木板刷的墻壁,發出嘭地一聲巨響。
大陽臺的黑狗嚇到了,汪汪的大叫。
第一個房間里的陳青青和王海沖出來,他們夫妻倆都是滿臉的受驚。
黃單注意到,在那一瞬間,張姐和李愛國也是相同的表情,似乎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他蹙蹙眉心,偷窺者不在這幾人里面嗎?
還有誰沒出來?
黃單的眼皮跳跳,是阿玉,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她卻沒出來。
不行,他現在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
黃單的視線掃向隔壁,警||察為什么抓趙福祥?
難道是找小姐的原因?
不會吧,現在這社會,找小姐的現象已經開始往普遍靠攏,要只是因為這個被抓,那僅僅是一個小區,都會有不少人遭殃。
而且,要是那事,來一兩個警||察就夠了,不會一下子來六七個,陣勢很大。
背后的衣服突然被拽,黃單扭頭,見是江淮,正用一種委屈又憤怒的目光瞪著他。
黃單想起跑出來前把這人推地上了,在那過程中,自己被對方扯了一下,他就感覺胸疼,思緒也被那輕微的疼痛感干擾了。
江淮把拖鞋丟地上,嗓音壓低,“瞎跑什么,鞋都不穿。”
黃單拍拍腳底的灰,把鞋穿上,“警||察來了。”
江淮的背部倚著門框,長腿斜斜疊在一起,“又不是找你的,你激動什么?”
黃單小聲問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淮勾唇,他的眼里有光,藏著幾分笑意,“胡思亂想什么呢,別把你男人想的無所不能。”
黃單,“……”
趙福祥的咒罵聲從房里傳出來,“我|操|你||媽|的,你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隨后是零碎混亂的打斗,夾雜趙福祥的慘叫,很快就再次只有他的罵聲,充滿恐慌,焦躁,絕望。
那幾個人出來了,后頭是趙福祥,他鼻青臉腫,被其中一個人押著,兩只手反扣在背后,腕部戴著手||銬。
趙福祥可能是在打斗的時候試圖逃跑,不小心撞倒沒丟的泡面桶,殘渣弄了一頭,不停往下掉,顯得非常狼狽。
李愛國急忙上前詢問,“幾位小哥,出什么事了啊?”
大高個子出示證件,“警||察辦案。”
李愛國一臉呆滯。
他旁邊的張姐,陳青青,王海三人都是那副模樣。
黃單不動聲色的觀察。
趙福祥的咆哮聲快把房頂掀了,“警||察就可以隨便亂抓人嗎?還有沒有王||法了?!”
“省著點力氣,到了局里,我們慢慢聊。”
大高個子警||察說了一個人名。
那個名字就像是一顆炸||彈,在趙福祥的腦子里轟地炸開,他的呼吸立刻就急促起來,身子也開始發抖。
回來發現證件不見了,趙福祥就坐在床頭發愣,他也沒有耽誤多久,想跑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被推著往前走,趙福祥一個踉蹌,差點撞到門上。
他腳上的皮鞋還是下午出門的時候穿的那雙,被雨打濕了,鞋幫和鞋底之間有一處開膠,打算買膠水粘粘,就給忘了,雨水滲到里面,襪子都是濕的。
還真是驗證了那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過了那么多年,還是栽了。
趙福祥想不明白。
從他遇見同鄉,到回來,再到準備離開,發現證件不見,警||察上門,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就像是密謀好的,有人丟開一張大網,等著他摔進網里。
趙福祥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費力的轉身,瞪著李愛國,“是你!是你干的對不對?”
李愛國露出茫然之色,“小哥,你說什么?”
“還他|媽||的裝,李愛國,你什么時候進我房間的?為什么要多管閑事?!”
趙福祥破口大罵,要沖過去打李愛國,他怒吼著,掙扎著,頭上的臟污甩的到處都是,但他沒有脫離開警||察的鉗制。
黃單的余光停在李愛國身上,這人現在是他的重點懷疑對象。
按照原主的記憶,李愛國是早出晚歸,在外面做事,他當初找房子的時候,就碰到對方騎著摩托車穿梭在小區里,車后還綁著二手家具。
但原主工作日的時候,白天都在公司上班,并不清楚李愛國的動向。
原主的記憶里還有個片段,但凡是出租屋里的公用家具,或者是房里的東西出了什么問題,大家伙不用找人,都是李愛國來修。
作為一個擅長修理家用電器設備,有一套工具的人,還是一個房東,李愛國具備開門鎖的能力和機會。
張姐和李愛國每天多數時候都不是一起出門的,一起回來的情況也不多,她白天要帶不同的租客們看房子,晚上不是四處收房租,就牽著小黑狗溜達。
而李愛國的時間很自由。
黃單指望趙福祥能在走之前發個瘋鬧一鬧,其他人會不會露出什么破綻,遺憾的是,警||察把對方押下樓了。
大高個子走到大門口時腳步一停,他轉過頭,沒說什么,只是拿視線掃了一圈,停在一處。
黃單發覺那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的眉心輕擰。
幾個瞬息過后,那道視線的主人離開。
大門一關,客廳里被微妙的氛圍籠罩,幾人都沒立刻回房。
陽臺的狗還在那叫,聽的人很煩躁。
張姐去把狗放出來,隨手就拿起門邊靠著的木板去打,“叫什么叫,要死啊你!”
小黑狗在客廳東竄一下,西竄一下,速度飛快,一看就是沒少被那么打,練了兩手。
張姐追著打幾下,渾身的肉都在顫,她把木板往陽臺一丟,坐在門檻上喘氣,腰上的好幾層堆在一起,讓人看了,想去給她扒開透透氣。
被小黑狗這一摻合,微妙的氛圍消失了。
陳青青回過神來,那個中年人被抓,對她來說是好事。
天知道發現自己被人偷窺的感覺有多可怕,更何況還是那種又臟又丑的老男人,惡心死了。
“房東,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愛國在拿著掃帚掃地,把泡面殘渣都掃進簸箕里面,“小妹,我們也不曉得的。”
“剛才那人說是你干的,你干了什么?”
陳青青滿眼的不信,目光里帶著幾分探究,“他還說你偷偷進他的房間,多管閑事。”
李愛國搖頭,“不知道,我沒聽懂他說的。”
把簸箕和掃帚放在一邊,他一臉的哭笑不得,還很冤枉,“房門的鎖都換了,我又不是大羅神仙,手上沒鑰匙,怎么可能進他的房間。”
陳青青還是不信,“可是……”
坐在門檻的張姐說話了,“行了,明兒等人回來一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李愛國拎著垃圾出門了。
小黑狗嗖地一下跟在他后面跑出去。
張姐沒挪動屁股,她問的江淮,“你覺得會是什么情況?”
江淮不在意的說,“不清楚。”
張姐搖頭嘆息,“這年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一拍大腿,“你們趕緊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看看有沒有丟什么,要是有丟的,就給派出所打電話,沒準就是他干的。”
說著就回自己那屋檢查去了。
黃單捏捏手指,趙福祥可能不是偷||竊,要更嚴重。
陳青青傍晚因為洗發精的事,已經把房間翻了一遍,沒發現丟什么東西,所以她沒走。
王海拉她的胳膊,兩次都被眼神制止了。
陳青青指著隔壁的房門,撇撇嘴說,“剛才那幾個警||察往隔斷間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抓里面這位的。”
隔壁那女的最近都沒去上班,房里也沒什么響動,就像是一直在床上窩著。
這太奇怪了。
陳青青早就起了疑心,那女的很有可能是跟哪個客人發生沖突,把人捅||死了。
她看過類似的新聞,客人激怒小姐,那小姐直接把對方給殺了,還將那玩意兒切下來丟掉,看監||控發現是被狗叼走了。
陳青青那話是對著黃單說的,除了她老公,客廳的另外兩個男人里面,有一個都沒說過話。
女人的直覺在提醒她,那個面容冷峻,五官極其英俊的男人不好惹。
聽聞陳青青所說,黃單沒發表意見。
阿玉是有點怪,他猜是身體不舒服,有心事。
見陳青青又要說話,王海搶在她前面開口,“老婆,你別瞎說。”
陳青青陰陽怪氣,“怎么,你別告訴我,你找的那小姐,就是她?”
王海的臉都綠了。
陳青青只是隨口一說,看到王海那樣,她心里就來氣。
當初陳青青和王海在一起的時候,家里是反對的,覺得找個身高沒自己高,收入沒自己多的男的,那就是眼睛瞎掉了。
那時候陳青青覺得,其他的無所謂,只要那個人是真心對自己好就行了。
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甜如蜜,和普通情侶差不多,他們會憧憬未來,幻想老了的時候,彼此牙齒掉光的樣子。
誰知道把婚一結,來到s市以后,陳青青發現光有那一點是遠遠不夠的。
y市和s市的落差之大,令陳青青自卑,也很慌,她努力跟上s市的忙碌,追趕那些上班族的腳步,卻發現王海是個喜歡安逸的人,根本就沒有斗志。
貧賤夫妻百事哀。
這是他們所有矛盾的緣由。
婚姻和談戀愛不同,那不是兩個人的事,牽扯到兩個家庭。
陳青青一吵架就會把離婚兩個字搬出來,但那只是氣話,她沒有動過念頭,覺得日子苦累是自己選擇的,已經過了隨意選擇的階段。
對陳青青而,王海工資低,不善于交際,不愿意去阿諛奉承,跟同事們打不好關系,被排擠,諸如此類的缺點有很多,他唯一的優點就是對自己忠誠。
結果竟然在外面找小姐。
都說男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陳青青一想到這個,氣息就亂了,堵在心里的那口氣怎么也散不掉,“要不是那女的,你這么替她說話干什么?”
王海的眼睛發紅,氣的,“我什么時候替她說話了?我又不認識她!”
陳青青也快哭了,“你沖我吼是吧,王海,你有種就別……”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阿玉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她穿著灰色的長袖睡衣,外面還披著一件外套,長發微亂,像是剛從被窩里出來。
這個過分炎熱的季節,在沒有空調的房間,別人熱起來,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給扒掉,阿玉卻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顯得突兀。
陳青青是第一次看到阿玉沒有濃妝艷抹,她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不化妝的臉會這么年輕,看起來比她要小。
阿玉像是沒有聽見陳青青和王海的對話,她攏攏外套,微微側過臉,問的黃單,“怎么?”
黃單說,“警||察來過。”
“我聽到打斗的聲音了。”
阿玉的嘴唇沒有血色,“有說是什么原因嗎?”
黃單說沒有。
陳青青的聲音響起,“美女,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穿這么多,不會是生病了吧?”
阿玉淡淡的看了一眼。
陳青青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什么意思,是知道她沒看住自己男人,所以瞧不起嗎?
“要是生病了,還是早點去醫院看看比較好,大家都住在一個房子里,還是要注意著點的,你說是吧,美女。”
下之意,是有病看病,看不好就趕緊走,別傳染給其他人。
阿玉把手放進外套的口袋里面,面無表情的看著陳青青,“我聽說,孕初期是危險期,最好臥床休息,不要隨便走動,尤其是小產不久后懷孕的。”
“還是少管別人的事比較好,容易傷心勞神。”
陳青青的臉色一變。
這女人住他們隔壁,就隔著一面墻,知道她小產,懷孕的事,都不奇怪。
她氣的是對方說話的神態和語氣。
一個出來賣身體的小姐,有什么資格高傲?
此時此刻,黃單的內心有些震驚,陳青青懷孕了?他都不知道,阿玉是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阿玉無意間聽到了陳青青和王海的談話?
黃單看向阿玉。
大概是黃單的視線有點明顯了,阿玉對他笑了笑,沒有絲毫雜質,很干凈的笑容,只是虛弱了些。
黃單的眼皮跳了跳,阿玉的鎖骨根根突出,看著像是已經戳到那層皮了,她什么時候這么瘦了?
還是她一直就這么瘦,只是之前沒有往這方面留意過?
阿玉往衛生間走去,中途看了眼江淮。
江淮的眼簾微微闔著,看著正在打瞌睡,對客廳的人和事都不感興趣。
王海把陳青青拉了回去。
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黃單轉身,這才發現男人還是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的,期間也沒發出過什么聲音。
“睡著了?”
江淮沒抬眼皮,“睡個屁。”
黃單見他沒睡,就說起正事,“阿玉的臉色很差。”
江淮冷哼,“你看看我的臉色。”
黃單問道,“怎么了?”
他的手臂被拽,房門在他身后關上了。
江淮捏青年的臉,低頭看進他的眼里,“你還問我怎么了,阿玉一出來,你倆眼珠子就在她身上,都不帶轉一下的。”
黃單說,“你覺不覺得阿玉很瘦?”
江淮把門反鎖,“沒發現,我的眼里只有你一個,看不見其他人。”
黃單問著男人,“你跟阿玉是怎么認識的?”
江淮冷眼一掃,“沒完了是吧?”
“阿玉阿玉阿玉,小子,你再敢提她,信不信我立馬讓你哭著喊爸爸?”
黃單,“……”
他在心里問,“系統先生,趙福祥犯了什么事?”
系統,“需要20積分。”
黃單說,“算了。”
趙福祥的事,他明天不知道,過幾天也會知道的,20積分還是別浪費了,留著放在更有需要的時候吧。
菊||花靈的量本來就少,現在還漲價了。
“有什么信息是免費的嗎?”
系統,“下個月會有一次比賽,進入前五百的參賽者都會有獎品。”
黃單微愣,前五百就有獎品?“參賽的有多少人?”
系統,“初步統計是三千六百四十一人。”
黃單想了想,覺得還是可以的,他想報名參加,獎品里面應該會有菊||花|靈吧,前十或者前三可能還有更多的獎品。
“系統先生,那是什么比賽?考的什么?”
系統,“雙人計時比賽。”
黃單半天才明白過來是什么比賽,他給江淮親了,大概也就親了半小時左右吧,“您覺得這個時間能在比賽中拿到什么名次?”
系統,“在下幫您看過,報名的要求是最低兩小時起步。”
黃單的嘴角抽抽,他們輸在起跑線上。
系統,“黃先生,報名截止日期是這個月的二十號,您是否需要看一下參賽須知?”
黃單說,“要的。”
看看也不是壞事,長點見識也好。
話落,黃單的腦中就多了兩頁文字,他看完以后,更沒信心了,這次的比賽是針對所有的宿主,獎品豐厚,符合條件的肯定都會參加。
第一名可以提出一個請求,沒有限制。
黃單的疼痛神經是大問題,要是有藥物能麻痹就好了,哪怕是暫時的。
能拿到第一名,說不定可以提一提。
他蹙蹙眉心,第一名的競爭會很激烈的。
嘆了口氣,黃單后知后覺自己操心的有點遠,江淮連一小時都沒有,他們沒資格參賽。
江淮湊在他而耳邊,“你在嘆什么氣?”
黃單說,“我給你親的時候,為什么沒親多久,你就不要我親了?”
江淮的面色漆黑,“這不是廢話嗎?你第一次給我親,我激動的跟個傻逼似的,哪兒還能陪你好好玩?”
黃單哦了聲,“這樣啊。”
江淮繃著的薄唇抿開,他笑起來,曖||昧又熱|切,“想要哥哥陪你玩啊?”
黃單盤腿坐在床上,“草莓呢?我們邊吃邊說。”
這話題轉太快,江淮,“……”
還是和晚飯前那樣,江淮先吃,甜的給黃單,不甜的自己吃。
草莓很快就見底了。
江淮把床上的小桌子收走,“說吧。”
黃單抿抿嘴,“你可不可以堅持兩小時?”
江淮抬眼看去,“什么兩小時?”
黃單在他耳邊說了句悄悄話,“你別多想,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江淮的眼神炙熱,“我當真了,也多想了。”
他把人往懷里抱,啞聲笑,“可以啊小子,胃口這么大,放心吧,哥哥我身強體壯,無病無痛,不會讓你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