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江斜眼中陰云密布,聲音也更加冷了:“愛情?”
看到他這樣的神態,聽到他的語氣,謝汐拼命鼓起的勇氣像被扎破的氣球,瞬間干癟。
江斜走下來,死死盯著他:“你一個魅魔,主掌se欲的域主會懂得愛情?”
這一句反問徹底熄滅了謝汐心中的那微弱的一小簇火苗。
他在期望什么?他在妄想什么?
眼前的男人是至高無上的極位神。
謝汐不出聲了,只死死咬緊薄唇。
數百年過去了,他的容貌早就褪去了稚嫩和青澀,可他骨子里的那個犟勁卻沒有絲毫改變,仍是那個不愿為難自己,遇不到合適的人寧愿面對死亡的謝汐。
若是往常,江斜看到他這樣定會心疼得不行,只要他能開心,什么都依著他,可是今天……
江斜閉了閉眼,低聲道:“別忘了,你是立下過神誓的。”雖然他是耍手段哄他留在他身邊,可立下的神誓就是神誓,他不能反悔。
神誓神誓,又是神誓。
難道他真的怕這個神誓嗎!
謝汐猛地抬頭,眼中全是反抗:“那又如何?”
江斜怔住了,因為他面上的絕然。
謝汐唇瓣蒼白,面上卻有著憤怒的紅暈:“我違背了神誓又如何?”
江斜心一沉:“你不想活了?”
不想活……不想活……他幾百年前在成年前就不該活了!
謝汐終于明白了自己一直在等什么,一直在糾結什么,一直在執著什么。
他不想隨便成年,是因為他想要一份忠貞的愛情!
可是他找不到,走遍魔界都找不到,為此他不惜放棄生命。
謝汐啞著嗓子對江斜說:“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
江斜瞳孔猛縮,看到的卻是謝汐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
大殿里空無一人,江斜坐在魔神的王座上,指甲掐入了掌心。
果然不該靠近他。
短短幾百年,只不過才幾百年,彈指一揮的幾百年,他就……
謝汐心灰意冷,不僅拒絕去見江斜,還丟下了身上所有的事務。
和他關系比較好的懶惰域主來找他,問他什么情況。
謝汐直接撂挑子了。
懶惰向來少寡語,這次說的話估計抵了一年的份額:“你這像什么樣子?難道沒了魔神的寵愛你就什么都不想做了?難道整個魔界在你眼里就……”
謝汐怔怔地聽著,心中灰敗越勝。
連旁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了,有這么明顯嗎?
謝汐搖搖頭,對懶惰說:“我本來也是瞎忙活,魔界有他就夠了,從來也沒需要過我。”
他這樣說,懶惰竟沒法反駁。
的確……域主們無論怎樣,只要有魔神大人在,魔界就是欣欣向榮。
懶惰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必。”
謝汐也想知道這又是何必……何必這樣較真,何必對現狀不滿,何必去奢想愛情?
可是他……
謝汐對懶惰說:“以后就辛苦你了,我想去第一域定居。”
懶惰也勸不了他,畢竟他想要的是魔神,而魔神大人是屬于整個魔界的,一個極位神怎么會給他那樣私人的感情。
謝汐去了第一域,在邊界定居,遙遙看著遠處的天界。
他幻想著天界的生活,幻想江斜是個天族,幻想自己也是個天族,他們沒有任何身份欲|望的束縛,單純的相遇相戀相守。
哪怕沒有亙古的生命又如何?
能得到短暫的絢爛,一生足矣。
謝汐怔怔地看著天界,沉浸在自己漫無目的的幻想中。
江斜去天界調查了謝汐出訪時遇到的所有人。
他不知道謝汐愛上的是哪個天使,他看誰都覺得不可能,可又看誰都覺得可能是。
他有一瞬間想把所有見過謝汐的天使全毀了,可理智控制住了他。
毀了也沒用,謝汐只會恨他。
江斜離開天界,在第一域見到了失魂落魄的謝汐。
他隱去了自己身形,站在他咫尺之間,看著他用一雙漂亮的眼睛,渴望地望著天界。
江斜毫不意外,倘若沒有神誓束縛,謝汐早就去天界了。
因為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所以江斜才會說出那樣的條件,想著至少綁住這個小魅魔的身體。
可這有什么用呢?
他的確不會去找任何人,但也不再找他。
他離他這么近,他卻再也不會看向他。
日子一天又一天,謝汐終于受不了了。
幻想得越是美好,現實越是殘酷。
他離開第七域這么久,江斜沒有找過他一次。
他生氣了吧,因為他的僭越。
謝汐這么多年勤學不綴,知道的東西比很多魔族都多,比如轉生儀式。
用這個可以掙脫一切束縛,開始新的人生。
他不甘心怯弱的死去,他要掙脫神誓,他要讓魔神知道:不會一切都如他所想,不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中,他能夠反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