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汐知道江斜想要什么樣的答案。
但凡謝汐在那六年前對他有些許愛意,只要有那么一絲絲感情,也不會忍心回答一個這樣明顯自欺欺人的問題。
江斜說——我把成裕還你,你能愛上我嗎?
這是個交換,最無可奈何的交換。
謝汐的“可以試試”,這恰恰是最沒有希望的答案,因為他看到的只有前半句,為了得回成裕,他可以做一切事情,哪怕是自己根本就不相信的愛情。
江斜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輕聲道:“算了。”
謝汐還欲再說,江斜卻不想再聽:“你的股份我不會再動,日后的分利也不會少你一分,你累了這么多年,休息休息吧。”
這話很委婉,其中的含義卻是明晃晃的。
——我不會把成裕給你,你也不會愛上我。
江斜穿了外套,離開了這間沐浴在黑暗中的辦公室。
一整晚他都沒回來,謝汐也睡不踏實,他拿出神鑒和素描筆,給自己武裝了一下后去找江斜了。
雖然隱隱猜到這家伙是徹夜難眠,卻也沒想到他會在外面站了一宿。
就在成裕大廈的頂層,在巨大的閃爍著穿透夜色光芒的成裕二字下,站了一整宿。
無比巨大且明亮的“成裕”和站在其中的江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前者裝滿了謝汐的整顆心,后者卻連一席之地都占不到。
江斜想不通,都過去六年了,為什么那一年的記憶還這樣鮮明,為什么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這樣清晰。
在球場上像個大男孩一樣笑著的謝汐,在觥籌交錯的宴會中風度卓然的謝汐,在書房里翻閱著文件的內斂的謝汐……甚至連他抽煙的姿態,都讓他目眩神迷。
有什么好的?
這樣一個故意接近他,玩弄他感情,欺騙了他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這個問題在心頭閃爍了一下后,謝汐的好鋪天蓋地而來,把他壓得透不過氣。
他強大、優秀,頭腦清晰,做事周全,無法讓人挑出他丁點錯誤。
他千好萬好,可唯獨一點,他不喜歡他。
隱在暗處的謝汐看了好一會兒后,還是忍不住拿出了神鑒。
給他畫個什么呢?
五月的晚上還是挺冷的,畫個透明的小房子?
可惜給他把椅子他也不會坐。
對了!謝汐想到了,可以畫個妙筆繪山海里面的那種強體香。
點燃后能舒緩肌肉疲倦,別說站一晚上,就是站一個月也累不到他!
謝汐興沖沖地畫起來,畫完后他點燃。
因為怕效果不對,還特地感覺了一下。
沒問題的,是強體香沒錯!
一邊一根,覆蓋的范圍剛好,謝汐陪著江斜站了一晚上。
當然一點都不累。
天一亮,江斜去工作了,謝汐也不用補覺,偷吃了早餐后開始盤算著去一趟國外,見一見江葒。
這很關鍵。
必須把江葒的病治好,只要她康復了,六年前的事才會變得更淡,江斜陰郁的心情才會好一些。
謝汐在江斜身上放了個小監視器,時刻關注著他的動向。
眼看著他忙起來,不可能回來后他偷摸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這挺刺激,然而謝總統軍人出身,連太空都遨游過,這不算什么。
半空中謝汐進入到飛行器里,五六分鐘就到了另一個半球,找到了江葒。
江葒這病在當今社會是很難治愈的。
也虧了她是江氏的大小姐,否則早就撐不下去了。
用錢養著的卻也是遭罪的,三十多歲正是最好的時光,卻已經在等待著死亡,實在是與幸福無關。
謝汐沒像在白羊斜時那樣,直接給江葒吃藥。
畢竟孫老師是個外人,白羊斜也只是個學生,孫老師康復了白羊斜只會開心,卻不會太關注緣由。
江葒這里就不一樣了,這是江斜重要的親人,隨隨便便一粒藥就吃好了,那肯定不是能用誤診糊弄過去的事。
且不提江葒這么個精明人,便是如今在商場摸爬滾打過的江斜也一定會尋根問底。
回頭鬧出更大的麻煩,才是得不償失。
所以謝汐迂回了一下,盯上了江葒的主治醫生,也盯上了認真研究這個病的團隊。
他憑借著畫出來的書籍,給研究團隊一些突破性啟發,讓他們加速找到了研究方案。
只要有方案,多少錢江斜也投得起。
如此折騰一番,進程也不算慢,畢竟是治病救人,一旦有希望那肯定是以最快的速度開始治療。
這邊江斜聽到消息后,立刻丟下工作,去了國外。
謝汐松了口氣,回去開始佛系生活。
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偷吃,一點正餐不碰,為了避免自己餓著肚子還長胖三圈,謝汐還給自己畫出一顆瘦身丹——這是妙筆會山海里的神物,愛美的花族常用藥。
雖說哪也沒去,但有微型監控器在,謝汐也知道江斜那邊的情況。
拖了六年,江葒的病終于有了轉機,江斜比誰都急。
他先去見了主治醫生們,聽他們仔細說明了情況。
聽完后,江斜問:“有把握嗎?”
主治醫生道:“至少九成。”
對于這群保守的人而,九成已經可以說是百分百能治好了。
江斜心情大好,整個人的精神也振作多了:“辛苦各位了。”
他這些年砸的錢,對整個人類的醫學行業都是強有力的助推了,醫生們反而更感謝他。
江斜去見了江葒,江葒也氣色不錯,和他說了會兒話。
之后江斜一直留在了這邊,工作也盡可能遠程處理了。
一個療程是七天,短短半個月后,江葒已經恢復大半,并且沒有絲毫蔓延的征兆。
醫生們也都喜上眉梢:“問題不大,再堅持兩個療程,之后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