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宋玉林的夸贊,杜志勛臉上并沒有絲毫喜悅。
他問丁潛:“你要跟我說什么?”
“你有沒有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你指哪方面?”
“聶洪生的作案方式。當然,你是犯罪行為分析的專家,在這方面你最有發權。”
“你是說他殺害呂愛青的方式。”
“果然你也發現了。你不感覺有些突兀嗎。我知道連環罪犯都是有一定行為模式的。你在對南大碎尸案兇手做人格分析的時候,也著重講過兇手切碎尸體,疊放衣物和腸子等等都屬于過度犯罪,體現出的是兇手追求完美主義的心態,和自我壓抑與自我強迫的癥狀。這與強jian案的作案模式有很大差別啊。像他這樣突然改變了作案風格該怎么解釋?”
他倆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插不上嘴,許多人的臉上還殘留著興奮,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們,氣氛很怪異。
杜志勛說:“我確實想過這個問題。先說說強jian案吧。聶洪生本身有先天性的xing功能障礙,具有一定的犯罪yu望,日后妻子的出軌成了他發xie欲wang的直接*。連環強jia既是對妻子的報復,也可以視為洗刷恥辱和心理發xie。他一共做了三起強jian案,兩起發生在1995年和1996年之間,最后一起發生在2004年。頭兩起案子的發生時間恰好是在妻子出軌的前后,最后一起案子發生在妻子死后幾年,他失手了,從此收手。這三起案子的作案模式完全一樣,單純的滿足性yu和發xie憤怒。而南大碎尸案所體現出的行為簡單說是虐待狂行為。看起來的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案模式,尤其是南大碎尸案發生的時間與第二起強jian相隔不到一周,聶洪生的轉變確實相當大。我還沒遇見過類似案例,通常連環兇手即使發生改變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突然之間的蛻變情況……”
宋玉林插嘴道:“但證據和犯罪側寫確實顯示這個聶洪生就是殺害呂愛青的兇手啊。”
“確實是這樣……”杜志勛沉吟了片刻,“因為沒有這方面的先例,我只能說說我個人的看法。我想到的解釋是,當年在聶洪生身上出現了一個時間上的節點,它代表著聶洪生的心理蛻變——從一個單純的發xie式強jian犯轉變為一個真正的殺人犯。這次心理蛻變我想就是‘他決定好殺死自己的妻子和情夫了’,再加上呂愛青那天純屬巧合的出現在飯店,聶洪生一時興起殺死了呂愛青,之后,一方面為了隱藏尸體,另外一方面或許他心里早就有過這種虐殺yu望,只是之前還沒有準備好,總之,各種條件集合在一起造就了那次大膽的兇殺和棄尸。在那之后不久,他就親手殺了妻子邱彩云和情夫玉米提,并埋尸火炕下,在上面睡了20年。他的心理素質倒是完全可以勝任南大碎尸案。”
杜志勛的解釋聽上去也算合乎邏輯。不過丁潛似乎還不滿意,他又問了下一個問題,“那發生在2004年的第三起強jian案又怎么解釋呢。既然聶洪生已經發生了蛻變,并且實施了完美作案,為什么幾年之后他又退回到之前的強jian案模式呢?”
“……”杜志勛一下被問住了,陷入了長思。
整個房間出奇寧靜。二十個人都靜靜的看著杜志勛,等待他回答。
刑警隊長祖光插了一句嘴,“也許是聶洪生覺得年紀大了,力不從心?”
丁潛搖搖頭,“這不是普通的功利性質犯罪。變tai人格的罪犯不在乎獲得多少利益,他們只追求心理滿足。對于聶洪生來說,強jian手段一開始確實能給他帶來莫大的心理滿足,但是一旦他跨越到了另外一個層級,成為了一個殘忍的碎尸案兇手。單純的強jian就不再能夠滿足他的心理需求了。他已經成功殺死了呂愛青,再次作案,也一定會嘗試用同樣的手段殺害另外一個女人。但他2004年的最后一起作案卻依然選擇了強jian……”
“是未遂。說不定他并不只是為了強jian,他也想將那個女人殺人碎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