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連連搖頭,“那樣報道容易誤導觀眾,抓不住關鍵,起不到教育意義。”
杜志勛冷冷瞧著他:“每一件案子都一幕人間悲劇。它不是話劇,不是宣傳片,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篡改它的真相。”
說完起身離開審訊室。
“這,這個人是誰?他怎么能這樣?他怎么能這樣說我們新聞工作者……”記者臉紅脖子粗,又不敢當著杜志勛面發火,等他離開之后朝孫建洲抱怨。
“……”孫建洲表情尷尬,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
……
一個頭發斑白,五十多的男人站在的病嚴果的病床前,望著躺在床上被毀容的嚴果,神情復雜,既有愧疚,又帶著冷漠。
這個人就是蔡鳳琴的前夫,嚴果的父親。他叫嚴駿。
他和蔡鳳琴十幾年前就離婚了,那時候女兒還在上小學,法院把女兒判給了蔡鳳琴,由嚴駿每月交一部分撫養費,一直到嚴果十八歲。離婚之后,嚴駿很快又結婚,還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些年與蔡鳳琴幾乎沒有多少來往,連女兒也沒有見過幾面。
在這次慘案中,嚴果可以說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她根本沒有參與過十年前的吳蕓事件,就因為她是蔡鳳琴的女兒,兇手把她也作為了報復對象。活生生的把她一張臉咬爛,醫生說,想徹底復原是不可能了,肯定會在臉上留下巨大的傷疤。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來說,毀容甚至是比死更悲慘,今后等待她的還是漫長人生之路,她要在人們異樣的眼光中默默生活,可能沒機會結婚,生不了孩子,一個人孤獨終老。
考慮到嚴果的難處,警方希望幫她安頓下來,調查了解才發現,她其實與自己的母親關系很僵。高中沒畢業就輟學了,也沒有和母親住在一起,自己出去四處打工。現在就暫住在廣安縣,距離平江市區很近。她還有個男朋友,不過男友推三阻四,根本不想照顧嚴果,還聲稱已經和嚴果分手好幾個月了。
如今,母女倆都需要人照顧,最后,警方只能聯系蔡鳳琴的前夫、嚴果的生父過來商量,看看怎么辦。
嚴駿一開始推脫,說自己有心臟病,現在身體狀況也不好,還需要家里人照顧,沒有精力照顧別人了。
郭蓉蓉一聽這消息就來氣了,她最討厭始亂終棄,拋妻棄子的男人了。擼胳膊挽袖子親自找到嚴駿家,連勸帶嚇唬,硬是把老小子給揪來了。丁潛暗自感嘆,連他這個心理醫生都不一定能搞定這種事,郭蓉蓉居然手到擒來,果然不簡單,這本事要是到派出所調解民事糾紛,專門對付那些叫街婆、五馬六混子肯定行。
嚴駿來到病房就杵那兒了不動了,嚴果也不想見他,被子蒙頭躺在床一聲不吭,爺倆就在這兒僵持。
郭蓉蓉實在等得不耐煩,朝嚴駿使勁兒咳嗽兩聲,努嘴讓他主動點兒。
嚴駿沒辦法,慢吞吞挪到床前,咽了口唾沫,弱弱的喚道:“小果,爸來看你了。”
嚴果蒙著頭不吭聲。
嚴駿嘆口氣,鼓起勇氣說:“爸知道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可是當初我跟你媽那種狀況……唉,說什么都沒用了,爸這次來就是想看看,能幫上你什么忙不。雖然爸現在身子骨也不好,但你畢竟是我女兒,你現在這樣我不能不管。你就給爸爸一次機會吧,啊,小果……”
嚴駿說到最后,嗓子哽咽,看來也是真情流露。
郭蓉蓉遠遠瞧著,小聲問身邊的丁潛,“你說嚴果會不會連她爸爸都不記得了?”
“這個嘛……我覺得倒不至于。前行性失憶癥對長期記憶影響不大,相對來說,事情發生的越久遠,患者反而能記得越清楚,主要是破壞就近發生的短期記憶。”
嚴果蒙在被子里,被子微微抖動,似乎她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