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生完老七時，她迷迷糊糊打量過眼小孩兒，很清楚地記得女兒眼角有個顆跟她樣的痣。

當時她打了全麻，只有腦子還有點意識，可生產后失血嚴重，她只來得及看眼，就再次昏睡過去。

等她再醒來，小孩兒眼角上的痣就不見了。

醫生說那是臟東西，清潔的時候擦掉了。

幾個兒子也說媽媽打麻藥打糊涂了。

他們直在外面守著，生完小妹，醫生就把她抱了出來。

蘇茹蘭也就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雖然這個懷疑還總是時不時地浮上心頭，可是她都說服是自己胡思亂想。

尤其是歲那年，顧家帶著顧香薇做了親子鑒定，從那之后，蘇茹蘭就沒再提起過。

可是她今天見到墨念的那刻，好像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就那眼，她從來沒忘過，夢里都時不時浮現。

那個圓圓的小腦袋，還睜不開的瞇縫眼，眼角那顆小黑痣，粉白粉白的臉蛋，小巧玲瓏的鼻子……

每個細節，蘇茹蘭都還記得那么清楚。

在視頻里看到墨念那刻，哪怕還開著美顏，讓她的臉瘦成了錐子。

可蘇茹蘭就是下子回到二十年前。

她吸了吸鼻子，讓自己保持鎮定，不要嚇到這個小丫頭。

“你叫墨念，你家是哪里的，多大年紀，你父母還健在嗎？”

蘇茹蘭的問題個接著個。

墨念在車上睡了覺，酒醒了半。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腿中間趴著胖胖的小黑，把這里當自己家樣。

她如實地回答了蘇茹蘭的問題，“我住在大道山上的大道觀，20歲，我媽就是你，我爸就是你老公。”

墨念答得痛痛快快。

那邊的顧白野可坐不住了。

他手指伸向墨念，壓低聲音呵斥道，“你是不是金子不想要了，又胡說道！”

墨念聞，嫌棄地看著顧白野，“你說的在顧家不許說，這又不是顧家。你是不是想賴賬，賴賬我會把你拉進黑戶的。”

顧白野被她氣得翻白眼。

“我媽家，也是顧家！你個豬腦子——”

話剛說完，豬腦子“咚”地挨了個大抱枕。

顧白野接住從頭上落下來抱枕，撫著頭，看向罪魁禍首，“媽——”

“誰是你媽！”

蘇茹蘭雙目厲色，“這是我家，哪里寫著是顧家，輪得到你在這兒撒野？再說話，出去。”

顧白野，“……”

兒子沒人權，兒子沒地位，兒子就是老媽下的個蛋，賣了都嫌不值錢……

他老實地閉了嘴，但警告的目光直瞪在墨念身上。

可墨念根本不看他，晃著身子，擼懷里的貓。

蘇茹蘭收回目光，繼續追問，“你怎么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你家里有人告訴你嗎？你養父母跟你說的嗎？”

“我只有個師傅，死了。”

墨念神色如常地回答，看不出什么悲傷，“我能算得出，你是我媽。”

她說著，又看了看顧白野和顧少霆，“可是你的兒子有點傻，他們不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

蘇茹蘭心里猛地蹦出句話。

但她沒有說出口。

天下長得像的人那么多，她不能就這樣認下了，那對墨念和香薇都太不負責任。

蘇茹蘭糾結半晌，才朝著兩個兒子命令道。

“明天帶著墨念去做親子鑒定。”

兩個兒子乖乖應聲。

倒不是這次他倆聽話了。

而是難得的，他們竟然跟老媽不謀而合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