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一家三口
東北人形容什么東西厚,意思就是多、密度大。
其實,這年頭山里的狍子、野豬都挺厚的,就比如狍子,打熘圍跟一只狍子跟丟了也不用著急,翻山過崗沒準就能遇到下一只。
這是因為靠山吃山,這片廣袤的原始森林,為食草動物提供了豐富的食物。
哪怕是冰天雪地、數九寒冬,食草動物也能在山林間找到吃食。
比如,野豬在雪大的時候就拱措草吃,雪小的時候它們在雪地里拱核桃、橡子。狍子啃樹尖,大馬鹿扒楊樹皮,兔子則吃槐樹皮。
而十年后,神州禁獵的原因,是野生動物數量銳減,但歸根結底卻并非是人類的捕殺造成的,而是因為原始森林被大面積的破壞。
當一定尺寸的大樹都被伐倒,沒有了樹木遮擋,哪怕是冬天,陽坡也存不住雪,這就導致了森林蓄水量的下降。
水資源少了,植被就長不起來,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哪怕到了三十多年以后,這片山場仍然沒有多少大樹,哪怕禁獵二十年,野生動物的數量也遠遠比不上現在。
眼下這片森林還沒被完全破壞,按著山場三年一小收、五年一大收的規律,野生動物的數量也會在某個年頭達到頂峰。
猞猁雖然能獵殺狍子、小野豬,但它最主要的食物來源是野兔。按著野兔的數量增加與減少,打圍人總結出一個規矩,就是每隔九年,猞猁的數量會有一個大幅度的增長。
這個規律,趙有財知道,趙軍也知道。但趙有財是從前往后算的,九年前趙有財帶著李大勇沒少在山里劃拉。
而趙軍,則是從后往前推算出來的。他記得那是1996年,也就是黑省禁獵的前一年,山里的猞猁突然多了起來,趙軍那一個冬天就打了兩張猞猁皮。
而現在是1987年,和96年正隔了九年。
但話說回來,這十里八村打圍的不少,可能打猞猁的,卻沒有幾個。能知道這規律的,更是鳳毛麟角的人物。
趙有財知曉這規律,是他爹趙大柱傳下來的。而像這種能給人帶來大量財富的自然規律,是不輕易傳給外人的。
所以,趙有財很疑惑,趙軍是咋知道的。
有些時候,心里一旦有了懷疑,可就打不住了。
此時趙有財就想,這小子要說槍法好,可能是天賦異稟,跟著民兵打靶,雖然子彈不多,但仗著天賦也練成了槍法。
可他打圍的那些手段、經驗,又是從哪學來的?這個可不是天賦能解釋的。
面對趙有財的疑惑,趙軍輕巧地滑過去了,只聽他問道:“爸,聽說如海昨天當班,睡覺前兒看著不干凈的東西了?”
“啊?”旁邊王美蘭聞,整個人瞬間精神了,把記賬的小本一合,就問趙有財道:“咋回事啊?”
趙有財眉頭一皺,道:“聽他扯呢,那孩子那張嘴,有一尺能懸一丈出來。”
“不是。”聽趙有財如此說,趙軍當即就把李如海剛才和自己說的話,又給趙有財、王美蘭講了一邊,然后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聽趙軍懷疑張來發,趙有財把身子往后一靠,將后背靠在炕柜上,沉默了兩秒,才抬頭對趙軍說:“這個事兒就交給你解決了。”
跟趙軍說完,趙有財又轉向王美蘭道:“蘭吶,咱焐被,睡覺。”
趙軍:“……”
趙軍從東屋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拿盆倒熱水,洗腳上炕睡覺。
等到猞猁一家三口
趙有財聞一怔,隨即想起了昨晚趙軍說的老虎崽子下山。
想到此處,趙有財忙向屋外跑去,一直跑到院子外,站在道邊往左右觀瞧。
可此時,趙軍都要到永福屯子了,趙有財哪還能找得到人啊?
“這個小犢子!”趙有財都囔了一句,怏怏回了家。可一進家門,就見王美蘭把裝黃豆的盆遞了過來。
只聽王美蘭道:“去,換二斤干豆腐,再撿兩塊大豆腐。”
“哎。”趙有財答應一聲,端著盆就往外走。
而此時,趙軍已帶著大胖起身。這一路走來,他都是散著大胖,可此時卻將大胖拴了起來。
趙軍牽著大胖一路前行,來在永福屯子北邊的大地,看著包米桿枯黃在地里,趙軍帶著大胖按記憶里的方向走去。
走不多遠,大胖仰起頭,輕輕地抽了抽鼻子,然后扯動繩子快速向前。
趙軍快步跟上,只見大胖跑了兩步就低下頭,慢步地嗅著、走著。
趙軍也不著急,手牽麻繩,走在大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