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陽光從遮光窗簾的縫隙中擠進來，微塵在一片金黃的流沙中嬉戲。

周禾閉著眼，微微皺眉，往被子里縮了縮。

昨晚，她出現異瞳后，什么也沒看到，但整個睡夢中，傳遍了孩子的嬉鬧聲，時笑時哭，鬧了一整夜。

這會兒，才漸漸停歇，她不想醒，想補覺。

云牧琛小心翼翼地問她：“今天請假好不好？”

“嗯。”

“還疼嗎？我看看。”

周禾掀開酸脹的眼皮，踹了他一腳，裹緊被子轉身，背對著他。

腦海里忽然閃過自己腳踝在他手里的畫面，她下意識地抬腳，把被子全方位掖死。

云牧琛一陣懊惱，怎么把房子買在了這兒了？待會她要是跑到樓下去，他去哪里找鑰匙。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宋琦瑋的大喇叭音傳來。

“我到你小區門口了，你住幾棟幾樓啊？”

云牧琛壓低聲音：“你怎么找這兒來了？”

“我去！你失憶了，你昨天晚上給我發的定位啊。”

亂了，又亂了！

昨晚敲門哄人的時候，宋琦瑋打電話來問他借跑車，他順手就把定位發出去了。

“你直接到車庫，我下來送鑰匙。”

宋琦瑋調侃：“咋滴？新房子也不請我上去坐坐，背著我養人了？”

他們的對話，周禾聽得一清二楚，她忽地轉頭，兇巴巴地睇了云牧琛一眼。

云牧琛果斷掛了電話，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我下去一會兒就上來，今天都在家陪你。”

周禾把被子蒙上，不理他。

誰要你陪？

碧瑤花園的地下車庫，云牧琛穿著一套深灰色家居服，趿著雙黑色皮拖鞋，頭發松松散散，眼角猩紅地出現了。

穿著打扮挺頹，但看上去精神不錯。

宋琦瑋遠遠看著他，賊笑，他可太懂這是什么狀態了。

他顛著手指指向云牧琛：“你不對！不對！你樓上真養人了！還掛我電話，是不是嫌我壞了你們的好事？”

云牧琛把布加迪的鑰匙扔給他：“嗯，養人了，怕你看了心臟受不了。”

他走近，宋琦瑋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他像只破案的警犬一樣，湊到云牧琛身上嗅了嗅。

云牧琛嫌棄他：“你改屬相了？”

宋琦瑋半天沒出聲，回憶了會才確定，是沉香味，他受傷的那兩年，失眠的時候，林韻就是點沉香給他助眠的。

這味他熟，但是！女人一般不喜歡用沉香！

不談戀愛，不相親，愛而不得，還藏人，所有線都“合理”地串聯起來了。

他張大嘴“哦！”了一聲，往后退了兩步，表情甚是擔憂：“云家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嗎？”

云牧琛隨他怎么想，省得再找理由。

“不知道，所以你最好閉嘴！”

“我滾！我什么也沒看見。”

宋琦瑋躲瘟疫一樣跳進布加迪，一腳油門轟出地下車庫，滾得越遠越好。

他把車開到陽光下，想到紅旗車旁邊那輛默默無聞的小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都起了。

這么個大好青年，被哪個杰出青年糟蹋了呢？

云牧琛回到樓上，周禾還沒有起床，但是她把主臥的被子扔出來了。

她想睡回籠覺就是睡不著，這被子上的味道，太容易讓她胡思亂想了。

云牧琛無奈，卸下被套走向洗衣間。

他洗完回到次臥，從后面抱住周禾，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她的耳廓，她的頸間。

這個吻，沒有昨晚的霸道，是輕輕的吻，像是在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