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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第五十八章

                “好。”

                就算李謹再精心,初步制定的計劃也很粗陋,必須找專人來進一步完善。樓少帥推測歐戰會發生,卻不代表樓大帥等人會相信,只有想辦法說服樓大帥,計劃才真正可行。畢竟北六省調兵都需要樓大帥的許可,樓少帥的權力再大也不可能私自行動。這不是辦一家工廠那么簡單,若事情提前泄露被有心人利用,樓家很可能被扣上“賣國”的罪名。哪怕西伯利亞目前并不屬于華夏,可只要牽扯到“借款”,“抵押”,國人便深惡痛絕,只因前清懦弱無能,洋人以“借款”為由,從華夏攫取了太多的利益。

                吃過了早餐,李謹出發去工廠,之前姜部長提到警察制服,讓李謹茅塞頓開,與其緊盯著軍需這一塊,不如擴大經營范圍,警察制服,工人制服,以及各種制式化的服裝,被服廠都可以制作。有樓家做靠山,再加上廠子里上百臺的縫紉機,在北六省的地界內,李謹手下被服廠的競爭力絕對是杠杠地!

                當然,光有靠山還不夠,產品質量也得過關。把警察局的新制服這筆單子敲定之后,李謹特地和被服廠的幾個老師傅商量了一下,結合后世警服的特點,對一些細節進行了改進,做出的警服不僅穿著舒適行動方便,穿在身上也顯得人更加精神。身著新舊警服的同僚站在一起,哪怕款式大體一致,對比仍十分明顯。

                趙局長直接向李謹保證,之后再定做警服一定來找少爺的廠子。

                李謹笑瞇瞇的點點頭,將老師傅手工縫制的警官服送給了趙局長,雖說對方討好自己還來不及,可生意人嘛,總是要“和氣”才能生財的。

                想想看,若是北六省乃至全國所有的警察都穿上自家被服廠的衣服,那李三少擦擦口水,現在得意還太早,咱得低調,低調才行。

                他目前創辦的都只是輕工業,關系國計民生的重工業一項都沒有插手。不過沒插手不代表他不關注。札賁諾爾的煤礦李三少神往已久,現在那里還只有私人的小礦,只要能買到開礦的機械,再借助樓大帥在北六省的勢力,驅除外來資本,將整座礦藏拿下不成問題。有了能源,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要做到這一切,前提就是要有錢!

                李謹愈發覺得自己賺錢的速度太慢,若想快速積累到足夠的資本,坑一把德國人勢在必行!

                “侄子,想什么呢?”

                李三老爺正同李謹說著家化廠擴建的事情,見李謹半晌沒出聲,仔細一看發現他正神游天外,走神好一會了。

                “啊,沒什么。”李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叔,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我都說了兩遍了。”李三老爺無奈的看著李謹,“侄子,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賺錢的好主意,給三叔說說?”

                “我是有些想法,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三叔。”李謹笑著說道:“三叔放心,只要是賺錢的行當,侄子絕對不會忘記三叔的。”

                “行,有你這句話,三叔我就放心了。”

                李慶云把家化廠的擴建計劃又和李謹說了一遍,李謹這次聽得仔細,沒有再走神。比起初期只有兩百多人的小廠,現在家化廠的規模已經擴大了三倍,工人也增加到了近一千,并且還在不停的招收工人進廠。

                人員的急速增加也帶來了不少問題,好在有成文的規章制度,看到相關的處罰規定,很少有人會以身試法。找到這樣一份工作不容易,每月工錢足足十二塊大洋,早飯和午飯在食堂吃,不要一個子,還免費發放一套制服。捧著分發下來的衣服,工人們都愣住了。這衣服料子,這樣式,比他們過年穿的衣服都要好!

                很多人不舍得穿,覺得穿這身新衣服做工是糟蹋東西,但工廠有規定不穿不行,也只得萬事小心,生怕扯破或者是弄臟了。

                除了家化廠,被服廠和皂廠也陸續分發下了制服,三個廠子的工人穿著樣式統一的制服走出去,引得眾人側目,紛紛打聽,倒是給被服廠帶來了幾筆不小的訂單。

                商量完了正事,李三老爺喝口茶潤了潤發干的嗓子,對李謹道;“你還不知道吧,大丫頭從婆家跑回來了。”

                “啊?”

                “偷跑回來的。”提起李錦琴,李慶云就恨得牙癢癢,“不管不顧的就在前門叫人,好在沒什么人看見,否則咱們李家的名聲就不用要了。”

                “三叔,你說得我糊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現在也鬧不明白。”李慶云道:“大丫頭這門親事當初就有些說不清的門道,邢家的小兒子來迎親的時候我見過,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可給人的感覺就是”李慶云皺了皺眉,“我也說不太清,就是覺得這人不太正派。”

                李謹默默的聽著沒有說話。李錦琴成親的時候他沒回李家,自然也沒見過邢家的人是什么樣,聽李三老爺的形容,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和樓少帥提起邢長庚的小兒子時,他有些不同尋常的語氣。

                難道,李錦琴的丈夫真有什么問題?

                “大丫頭回來之后就像是瘋魔了一樣,逮住誰咬誰,連老太爺都被她氣得躺在了床上起不來。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說,一個勁的哭,邊哭邊罵,罵完了只說她死也不回邢家。這事不管錯在誰身上,要是鬧出來,李家的名聲肯定不好聽,你也多留點心。”

                原本李慶云沒覺得這事會牽扯到李謹身上,還是三夫人給他提了醒,前段時間就有人在報紙上說三道四,給李謹身上潑污水,不管是不是他們多慮,告訴李謹一聲,讓他提前有個準備總歸不會錯。

                “三叔,我知道了。”李謹點點頭,他自認和李家沒什么關系了,但李家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脫不開干系,就算不能明面牽扯到他,背后的話也不會太好聽。被人潑污水氣得牙疼的滋味,李謹絕不想再遭受一次。

                不過讓李謹想不透的是,李謹丞不是在京城嗎?李錦琴跑回娘家的事情他知不知道?

                “三叔,大哥有沒有消息?”

                “家里給他拍了封電報。”李慶云咂咂嘴,“回電說他這兩天就回家一趟。大丫頭跑回家的事情他八成也被蒙在鼓里。”

                李謹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與此同時,在李家西屋,李錦琴正趴在大夫人懷中嚎啕大哭,“娘,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那是個畜生,他不是人!”

                “娘知道你委屈,”大夫人拂過李錦琴的背,“可你已經是邢家的人了,你就算”

                “娘!”李錦琴猛然抬起頭,“我和那畜生根本就沒圓房!從成親到現在,他根本就沒碰過我!”

                “什么?!”大夫人震驚的看著李錦琴,“可回門那天,你不是說”

                “那都是假的!”李錦琴咬著嘴唇,滿臉的憤恨,“邢家人都不是東西!他那個大娘,還有那個小老婆的娘,合起伙來騙我!先頭幾天還好,日子長了我發現他不對勁,就算回房也不睡在床上,直到有一天,我路過書房聽到怪聲,發現”

                “發現什么?”

                “他用鞭子抽一個丫頭!扒-光了吊起來抽!”說到這里,李錦琴再一次哭了起來,“我沒敢聲張,讓跟著我的張媽私下里打聽,才知道他在十二歲那年傷了身子,根本就是個‘太監’!他屋里已經死了不下七個丫頭了!”

                “那你怎么”

                “張媽打聽消息的時候被人發現了,自那以后,我從李家帶去的丫頭婆子,一個個都沒了。我差點也被關起來,給看管的婆子兩個金鐲子,好不容易才跑出來,路上遇到了幾個學生,才一起搭火車回來的。”李錦琴哽咽著,“娘,爹當初怎么就給我訂了這樣一門親啊!”

                李錦琴哭得傷心,她掉進了火坑,二房那小兔崽子倒是過得好!事情本不該這樣的!本就不該這樣的!

                大夫人聽著李錦琴的哭聲,耳邊還回響著李錦琴剛剛說的話,頓時通體冰涼,如墜冰窖。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就算沒圓房錦琴也已經嫁了,是邢家的人了,不回去又能怎么辦?和離?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大夫人就立刻搖頭。

                就算民國了,但和離的女子再想嫁入好人家也是千難萬難,還有謹丞的前程

                李謹丞搭乘的火車抵達了關北城,站臺上站了許多荷槍實彈的大兵,這段期間北六省一直在向山東調兵,很多車皮都被征用了。李錦琴能順利跑回來也算得上是運氣。帶隊軍官看到一身軍裝的李謹丞,只是掃了幾眼,并沒上前說話。

                各省官兵軍裝都有區別,站臺上的兵哥們一眼就認出李謹丞不是“自己人”,就算他掛著少校肩章,也和他們沒什么干系。

                李謹丞大步走出了站臺,背挺得筆直。

                樓家,樓夫人剛喝完劉大夫開的安胎藥,一個眉清目秀的丫頭走了進來,湊到樓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消息確實?”

                “確實。”丫頭說道:“那天往牢里送東西的不只一撥人,獄卒為了多收一份好處就沒多嘴。我娘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至于那個送東西的是什么身份,獄卒也說不清楚。”

                樓夫人擺擺手,示意丫頭不必再說下去。捻起一粒果脯送進嘴里,細細的嚼著,不只一撥人,還有誰想要王典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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