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無法說出口,就是怕看到他哭。
衛驍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一動不動地重復:“你一直在帶病參賽。”
如同快進的電影畫面,從認識陸封那天起,所有細節都在衛驍的腦中無限放大。
自律的隊長。
堅持鍛煉的隊長。
到了時間一定會休息的隊長……
無數個衛驍以為只是陸封個人喜好的事被放大了。
不是經歷過傷痛,哪會執著于鍛煉身體。
不是有切實的威脅存在,哪會自律到那種地步。
所有熱愛著競技的人,所有抵達過巔峰的人,哪個不是在峽谷里拼盡全力。
兩年前,close陪他solo了四十八小時。
他比誰都熱愛榮光,比誰都沉迷其中,比誰都不可自拔。
可現在的他,減少了訓練,絕不熬夜,每天晨跑和鍛煉,生活規律得像個老年人。
身體是本錢。
這話陸封和他說過很多次。
那時衛驍不以為然,現在卻是扎心扎肺的劇痛。
在冬訓賽時,衛驍曾因為李赫然的傷而感到害怕。
現在,這恐懼降臨,完全籠罩了他。
隊長的肩膀有傷,他一直帶病上賽場,他一直在強撐著。
職業病對于電競選手來說太致命了。
忍著疼痛,頂著酸麻,得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保證穩定發揮?
一旦出錯,無異于雪崩。
崩的不只是這個團隊,更是選手個人。
一蹶不振、落寞離場。
曾經的榮光第一adc李赫然都會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close又……
陣陣寒意涌上后背,衛驍猶如掉進萬丈深淵。
金成炫的話涌上他心間。
斷斷續續,支離破碎,最后只剩燃在海邊的半截煙。
黯淡的光芒,照不亮漆黑的夜。
指尖的余溫,暖不了冰冷的海。
金成炫心中的不甘與懊悔,全部扎進了衛驍心里。
衛驍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用著游離在思緒之外的聲音問陸封:“你只能參加5v5是嗎?”
陸封:“嗯。”
衛驍嘴唇顫著:“要我報名單人賽是嗎?”
陸封壓著心中的不甘,閉著眼道:“雙人賽你也可以去報名。”
衛驍聲音輕飄飄的:“和誰?”
陸封:“白才。”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一滴眼淚落在自己脖頸間。
很涼的淚水,卻燙得他繃緊了后背。
衛驍沒再說什么,只是輕輕抱著他。
動作很輕,像是怕碰到他的傷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樣依偎了多久。
衛驍終于松開了陸封。
陸封擔憂地看著他:“小小。”
衛驍避開了他的視線:“給我點時間。”
陸封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好。”
衛驍起身,出了辦公室。
他面無表情地下樓,把自己反鎖在臥室里。
毛豆本想撲向他,看他這樣子立馬剎車。
它輕輕嗷了一聲,乖巧得趴在床邊。
衛驍衣服都沒脫,掀開被子上床。
他蜷縮在被窩里,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
上次這樣,是兩年前——
得知奶奶的死訊,衛驍只覺得天旋地轉。
鼓勵他堅強活著的人走了。
支撐他不斷努力的人離開了。
衛驍沒能表達的愛,沒能回饋的愛,沒能給予的愛,全部化作悲愴反壓回來。
太沉重了,壓得十七歲的他喘不上氣。
現在……這種窒息感再度撲面而來。
close有傷,close病了。
單人賽上的王者,因為這樣無可奈何的事,摘下王冠。
信仰。信念。
追逐的光。
衛驍離他近了,看到他了。
卻也目睹了背后的鮮血淋漓。
燈光璀璨的人前,支離破碎的人后。
衛驍眼前浮現出一幅怪異的畫面——
耀眼奪目的冠軍舞臺上,強大到無可比擬的close,背后卻是不斷吞噬著他的黑暗。
光芒有多輝煌,黑暗有多深邃。
第二天。
不止白才,ftw所有人都察覺到了衛驍的反常。
平日里話最多的不出聲了,平日里最愛笑的不笑了。
衛驍從早上去訓練室,直到晚上十點都沒離開過。
辰風做完了今日復盤:“自由活動吧。”
他看了眼衛驍,頓了下,還是說道:“對了,rr的那個擂臺,你們感興趣可以去試試。”
聽到這話,沉默得仿佛木頭人一樣的衛驍,眼睫顫了下。
這一整天,連白才都不敢和他說話。
好不容易見他神態有些松動,他試探著問道:“去試試?”
寧哲涵努力緩和氣氛:“我也去試試吧,我們隊長可是資助了30萬。”
聽到隊長二字,衛驍說了今天第一句話:“我去。”
白才余光偷瞄他,到了嘴邊的玩笑話卻壓根說不出來。
這個模樣的衛驍也太嚇人了。
一句廢話都沒有,衛驍登入游戲,申請了月夜的房間號。
月夜那邊剛好結束一局,結束了申請。
“solo?”
“嗯。”
月夜開著直播,粉絲們見到quiet的id,瞬間嗨了:“臥槽,大師來了!”
“大師行不行啊,我月神剛錘完人,這會手正熱。”
“刺激了,這段要錄屏,等揭幕戰打完,我要好好回味!”
“我壓三個炮,月神贏。”
“我壓六個,quiet贏!”
對局這就開了,看到他們雙方的拿的英雄,觀眾們更加興致勃勃。
“月神的仙術士啊啊啊,我愛他一輩子!”
“暗賊啊啊啊,ftw的祖傳暗賊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沒看到quiet出鏡,但總覺得他今天殺氣騰騰。”
進入狹長的單人賽峽谷,彈幕有那么一瞬間是懵逼的。
“這……”
“這個……”
“這哪是殺氣騰騰,這簡直是魔鬼啊!”
開局不到一分鐘。
ftw.quiet擊殺rr.月夜。
作者有話要說:別怕,第二卷的卷名是驕陽。
是照亮close的驕陽鴨。
劇透太多影響閱讀體驗,相信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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