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一聲,整整衣領袖口,內心有點緊張。
……周圍方圓十里。
確實不會有其他alpha了吧,周戎不安地琢磨著。
周戎整了整發型,試圖把額前那一小撮總是囂張豎起的頭發壓平,然后咳了一聲,推開了臥室的門。
“二十分鐘了,司小……”周戎聲音一頓。
司南盤腿坐在床上,正端詳胸前一枚黃銅墜飾,覓聲抬起頭,目光明亮無辜。
周戎換下的t恤,周戎貼身的背心,周戎昨晚睡覺用的枕套……呈環狀七零八落散在他周圍,猶如貓科兇獸為筑巢而打下的地基。
“……”周戎看著他,摸不準他現在意識到底清醒不清醒。
倒是司南莫名其妙地開口了:“怎么?”
“……我,”周戎小心翼翼道,“我上來收拾東西。”
司南這才恍然發現自己身周這些亂七八糟的衣物,但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收拾它干嘛?”
周戎說:“……洗。”
“又不臟。”
周戎無以對,司南向后一靠,窩在了周戎昨晚睡覺的枕頭里,似乎精神有點委頓:“我剛才在回憶,那幾個人給我打藥之后,到底問了我什么。”
周戎走過去坐在床側,司南溫順地倚靠過來,任由對方張開手臂把他攏在了胸前。
短短二十分鐘,這屋里的信息素氣息就發生了變化,比清早醒來時更加芬芳濃烈,甚至連屏住呼吸都能清晰感受到了。
——那是因為荷爾蒙直接作用于大腦神經的緣故。
“想起了什么?”周戎略微沙啞地低聲問。
“他們問我一件東西在什么地方,但我實在記不起是什么了。羅繆爾的父親是很多生化試驗的主導和投資人,難道我偷了跟喪尸病毒有關的資料?”
司南用食指關節抵著眉心,疲憊地揉著,周戎忍不住問:“那個羅繆爾和你的關系是……”
“繼兄。”司南回答,“我爸去世后,我媽應該是跟他父親結了婚。但其中原因很復雜,一時半刻也想不起具體的。”
周戎:“……”
周戎簡直不知該作何語,半晌指了指窗外:“你……你知道他父親是a國前任副總統吧。”
“可能是吧,”司南懨懨道。
此刻周戎的感想,簡直難以用語形容。
“看,”司南把那只從不離身的黃銅墜飾打開,說:“這是我親生父母,唔……你不要這個表情,你才把a國前任副總統的兒子暴打一頓后丟給喪尸了,現在才想起外交問題已經晚了。”
周戎哭笑不得:“小司同志,你先告訴我你親爹媽是不是什么政界高官、社會名流之類的,我們的外交關系應該還來得及挽救一下……”
司南大笑起來。
“不,”他狡黠地道,舉著吊墜在周戎面前來回晃悠:“我父母就是普通人,我已經不記得他們是做什么的了。”
周戎輕輕抓住那只吊墜,放在手心里看里面的舊照片。
墜飾還掛在司南脖頸上,這個姿勢只要周戎收緊一勒,就能立刻制住他的致命點;但司南仿佛完全對人類卸下了戒心的兇獸,懶洋洋地俯在周戎肩側。
“你這長得,”周戎端詳著說,“第一眼看著像你爸,仔細看又像你媽。不過你爸作為alpha,確實長得很,嗯,有氣質……”
“你可以直接說他長得像alpha里的白切雞,還是讀過很多書的那種。”司南微笑道,“不過他其實是beta,而我就是遺傳學上萬分之一例的bo結合生出的omega,想要簽名么?”
周戎大出意料,納罕地打量他。
司南轉身從床頭柜里翻出紙筆,還沒裝模作樣地簽上名,就被周戎抽走了:“不,小寶貝,我只是禮節性地驚嘆一下而已。我們隊里其實有個現成的ab結合生出的alpha,天天在那晃,已經一點新鮮感都沒有了……”
司南以為他在說春草,畢竟春草的發育問題一直很令人費解,但周戎遺憾地搖了搖頭:
“雖然醫學上已經證實,任何ao與beta結合都只會生下beta后代,如果生下ao后代的話說明基因很完美,非常有遺傳價值;但我曾經發過誓,在我自己找到媳婦之前,會堅決避免在任何omega面前夸贊顏豪那小子的基因。”
“……”司南面無表情道:“你剛提醒我了。”
周戎微微一笑:“沒關系,顏豪遠在千里之外,早就超出組織限定的方圓十里范圍了。”
司南往外瞟了一眼。
天穹廣袤,松濤如海。
半徑5000米之內別說alpha,連alpha喪尸都罕見。
“不過就算他在也沒用,”周戎把玩著那只黃銅墜飾,突然又冒出一句。
他把司南摟得更近了些,兩人幾乎緊貼著窩在枕頭里。臥室里漂浮的omega信息素更加清晰,腥甜勾人、暗流涌動,仿佛有什么情愫正隱隱約約要冒出頭。
司南枕在周戎手臂的三角肌上,小小“唔”了一聲。
“如果他在的話,我會讓你自己選,而你一定會選我。緊接著我就會將其他任何雄性生物都驅逐出境,把你牢牢守在這塊地盤里,眼錯不眨地盯著,直到你自己哭著伸手……”
司南身體發軟,慵懶地反問:“為什么我一定會選你?”
“還用問么?”周戎戲謔道,“你從第一次見面起就被哥的英俊瀟灑和成熟氣質迷住了,從此芳心暗許,日思夜想,非我不要,那小模樣哥都看在眼里呢。”
司南從鼻腔里淡淡地哼了聲,裹著毛毯蜷縮起來,體內深處那汪溫水仿佛更滿了。
好像隨時有可能隨著哪個不經意的動作滿溢出來。
周戎不顧他的抗議,把從昨夜起就被他偷偷藏起來的t恤扔了,脫下剛換上的干凈襯衣給他塞進了毛毯里。替代品很好地安撫了司南此刻不是很清醒的情緒,他掙扎著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襯衣上一個紐扣,防止再被周戎拿走。
周戎俯身在他額角親了親,低聲問:“看來你是打算遵循客觀規律的發展了,嗯?”
司南非常疲倦,懶得開口說話。
“睡一會,”周戎安慰道,“我去搬點吃的上來。”
司南閉上了眼睛。
周戎給他掖好被角,剛要起身,突然小手指被勾住了,回頭只見司南又抬起一邊眼皮——他對什么東西稍微產生一點興趣又非常謹慎時就會做這個動作。
“怎么了?”
“你喜歡我嗎?”司南沙啞含混地問。
周戎笑起來:“當然。”
他正滿心憐愛覺得司南問了個傻問題,緊接著下一句話讓他瞬間寒毛炸立,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
“那另外一個omega呢?”司南滿懷希望道,“就是特種兵競賽上遇到的那個,你還記得他嗎?”
周戎:“………………”
周戎意識到自己正經歷有生以來最嚴峻的考驗,對口才和表達能力的要求程度,絕不亞于“我跟你媽同時掉進水里你救誰”這一世紀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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