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獒不是狗,是敢與人類修行強者廝殺的強大妖獸,產自雪老城外的黑石山,喜寒惡熱,也不知道如何能在京都存活的。當然,能夠養雪獒的肯定就不是普通人。這兩只雪獒并都不是白色,有只微微發黃。雪落的很大,那只黃獒漸漸變白,白獒漸漸變腫。
宮墻之前,白雪茫茫,江山一統,地上有個黑窟窿。
那是井口。
陳長生走到井前,看了一眼遠處那名宮人和那兩只雪獒,確認沒有注意到自己,便縱身跳下。
……
……
地面風雪連天,地底始終風雪不斷,那些風雪來自黑龍的每一次呼吸。
這些天陳長生來見過黑龍數次,再不像最開始那般緊張,便是連站都不知道怎么站,手都不知道怎么擺。
黑龍對他學習龍語的悟性很滿意,對他來學習的頻率極不滿意,但即便它是一條龍,也知道大朝試對人類的意義,所以也不好對他要求太多。
龍須輕舞,把陳長生身前那片地面上的冰渣雪屑盡數掃干凈。
陳長生很熟練地取出幾個油紙包,還有幾本市面常見的小說,擱到地面上。
油紙解開,里面是燒羊、燒雞、燒鹿尾,鹵牛舌,還有一條清蒸的雙頭魚。
“把牛舌留給我。”他說道。
想著黑龍在地底被囚數百年,孤單可憐,好長時間都沒吃過東西,陳長生每次來看它的時候,都會帶些食物。
這些食物當然不可能讓黑龍吃飽,聊解饞饑罷了。
最開始的時候,黑龍對此嗤之以鼻,一副老子當年在皇宮吃人肉也不眨眼的氣勢,但真吃的時候卻是毫不客氣。
“我決定了。”
陳長生以極強悍的耐心等黑龍把這些食物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品嘗完之后,才開始說話。
黑龍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過去數次相見,它已經知道陳長生想做什么事情。
低賤的人類只能擁有孱弱的身體,在沒能洗髓成功的情況下,先行坐照,那只有死路一條。
它當年跟隨父王學習的時候雖然不怎么用心,但這般簡單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其實陳長生也知道,這基本上不可能成功,因為他在三千道藏里,從來沒有看到過成功的先例。
但他必須這樣做,因為大朝試馬上就要到來。
他一定要拿到大朝試的首榜首名,只有這樣,才能在凌煙閣里靜思一夜。
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接觸到逆天改命的機會。
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活過二十歲。
如果不能,二十歲和十五歲沒有任何區別。
是的,就在枯躁單調的修行學習里,他已經十五歲了。
二十歲減去十五歲,還有五年。
五百歲減去二十歲,還是差不多五百年。
他要拿五年賭五百年。
他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看著陳長生的神情,黑龍知道他這次是認真的。
黑龍的眼神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它準備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你若死了,誰陪我說話,誰替我去辦那件事?
陳長生一不發,只是靜靜看著它,于是它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黑龍的眼神變得有些暴躁。
陳長生從腰間解下那柄短劍,看著它說道:“如果我死了……”
黑龍看著那柄短劍,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算了,死了就死了,留什么話都沒有意義。”
黑龍的眼神從嚴肅,漸漸變成平靜,最后只剩下敬佩。
任何能夠平靜迎接死亡、挑戰死亡的生命,都值得敬佩。
不管是龍族、魔族、妖族還是人類,甚至就算是一只麻雀。
它記得父王對自己說過的這句話。
因為敬佩,它不再試圖阻止陳長生,龍須輕飄,在他的眉心輕輕一觸,然后收回。
陳長生坐下,拿起先前專門讓黑龍留給自己的牛舌。
十歲那年,知道自己活過不二十歲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吃過牛舌這樣不健康卻美味的食物。
他認真地吃著,品嘗著,神情相當滿足。
吃完牛舌,喝了些水,他從身旁捧起些雪,把手擦干凈,又搓了搓臉,讓自己更清醒。
做完所有這一切準備,他閉上雙眼,開始坐照。
……
……
(那兩條狗當然是因為張打油的關系,實在是畫面太合適,我手油了一下,當然,出場是有道理的,轉眼又是周一,煩請大家把手里的推薦票投給擇天記,感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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