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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唐詩選輯”

                戚芳聽他連說幾次“出了力氣”,心下起疑,只是他污穢語,實在聽不下去,說道:“待公公回來,我照實稟告,瞧他不剝了你的皮。”

                吳坎道:“我守在這里不走。師父一叫我,我先將解藥倒在荷花池里喂了金魚。我問過那個郎中,他說解藥只這么一瓶,要再配制,一年半載也配不起。”他一面說,一面從懷中將解藥取了出來,拔開瓶塞,伸手池面,只要手掌微微一側,解藥便倒入池中,萬圭這條命就算是送了。

                戚芳急道:“喂,喂,快收起解藥,咱們慢慢商量不遲。”吳坎笑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要救丈夫性命,就得聽我的話。”戚芳道:“倘若你從前真的對我有心,出過力氣,那么……否則的話,我才不來理你呢。”

                吳坎大喜,蓋上了瓶塞,說道:“師嫂,我要是說了實話,你今晚就來和我相會,是不是?”戚芳道:“那也得瞧你說的是真是假。騙人的話,又有什么用?”吳坎道:“千真萬確,怎會有半點虛假?那是沈師弟想的計策。周師哥和卜師哥假扮采花賊,引得狄云這傻小子到桃紅房中救人。這傻小子床底下的金器銀器,便是我吳坎親手給他放的。師嫂,我們若不是使這巧計,怎能留得住你在萬府?”

                戚芳只覺頭腦暈眩,眼前發黑,吳坎的話猶如一把把利刃扎入她的心中,不禁低呼:“我……我錯怪了你,冤枉了你!”

                她身子搖搖晃晃,便欲摔倒,伸手扶住了欄桿,說道:“我不信,哪有這回事?你編出來騙我的。”聲音甚是苦澀。

                吳坎道:“你不信?好,別的人不能問,你去問桃紅好了,她在后面那破祠堂里住。問過之后,可千萬不能跟旁人說。我們師兄弟大家賭過咒,這秘密是說什么也不能泄漏的。若不是為了今晚三更,師嫂,為了你,我吳坎什么都甩出去啦!”

                戚芳大叫一聲,沖了出去,推開花園后門,向外急奔。

                她心亂如麻,一奔出后門,穿過幾座菜園,定了定神,找到了西北角那座小小的破落祠堂,見虛掩著門,便伸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只見地下滿是灰塵,桌椅都是甚是殘破,心想:“公公的侍妾桃紅,怎么會住在這種地方?吳坎這賊子騙人,莫非……莫非他騙我到這里來,不懷好意?我還是快回去。”

                突然之間,只聽踢踏、踢踏,緩緩的腳步聲響,內堂走出一個女人來。那是個中年丐婦,低頭弓背,披頭散發,衣服污穢破爛。

                那丐婦見到有人,吃了一驚,立即轉身回去。她將走進內堂,又轉過臉來瞧了一眼,這一次看清楚了戚芳的相貌,不由得“啊”的一聲驚呼。她倒退了兩步,突然跪倒,說道:“少奶奶,你……你別說……別說我在這里。”戚芳大奇,問道:“你是誰?在這里干什么?”那丐婦道:“不……不干什么?我……我……”說著立刻站起,快步進了內室。

                只聽得腳步聲急,那丐婦從后門匆匆逃了出去。戚芳心想:“這女子不知為了什么事,見了我這等害怕……啊喲,想起來了,她……她便是桃紅!”一想到是她,戚芳三腳兩步,從祠堂大門縱出,踏著瓦礫,搶到后門,伸手從腰間拔出了匕首,喝道:“桃紅,你鬼鬼祟祟的,在這里干什么?”

                那丐婦正是桃紅,聽得戚芳叫出自己名字,已自慌了,待見到她手中持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更是害怕,雙膝發抖,又要跪下,顫聲道:“少奶奶,你……你饒了我。”

                戚芳在萬家只和桃紅見了幾次,沒多久就從此不見她面,每一想到狄云要和這女人卷逃私奔,便是心如刀割,是以這女人到了何處,她從來不問。就算有人提起,她也決計不聽,那勢必碰痛她內心最大的創傷。那知她竟會躲在這里。這祠堂離萬家不遠,但戚芳做了少奶奶之后,事事謹慎,比之在湘西老家做閨女時大不相同,從不在外面亂走,雖曾多次見到這破祠堂的門口,卻從來沒進去過。

                桃紅此刻蓬頭垢面,容色憔悴,幾年不見,倒似是老了二十歲一般。吳坎叫戚芳到這祠堂中來找桃紅詢問真相,她雖當面見到了,但如桃紅若無其事的慢慢走開,她便決計認不出來。

                她揚了揚手中匕首,威嚇道:“你躲在這里干么?快跟我說。”

                桃紅道:“我……我不干什么。少奶奶,老爺趕了我出來,他說要是見到我耽在荊州,便要殺了我。可是……可是……我又沒地方好去,只好躲在這里討口吃的。少奶奶,除了荊州城,我什么地方都不認得,叫我到哪里去?你……你行行好,千萬別跟老爺說。”

                戚芳聽她說得可憐,收起了匕首,道:“老爺為什么趕了你出來?怎么我不知道?”

                桃紅垂淚道:“我也不知道老爺為什么忽然不喜歡我了。那個湖南佬……那個姓狄的事,又不是我不好。啊喲,我……我不該說這種話。”

                戚芳道:“好吧,你不說,你就跟我見老爺去。”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她衣襟。戚芳本性愛潔,桃紅衣襟上滿是污穢油膩,一把抓住,手掌心滑溜溜地極不好受。但她急于要查知狄云被冤的真相,便是再骯臟十倍的東西,這當兒也是毫不在乎了。

                桃紅簌簌發抖,忙道:“我說,我說,少奶奶,你要我說什么?”

                戚芳道:“狄……狄……那姓狄的事,到底是怎么?你為什么要和他私奔?”

                桃紅心下驚惶,睜大了眼,一時說不出來。

                戚芳凝視著她,心中所感到的害怕,或許比之桃紅更甚十倍。她真不敢聽桃紅親口說出來的事。如果她說:狄云的確是約她私逃,確是來污辱她,那怎么是好?桃紅一時說不出話,戚芳臉色慘白,一顆心似乎停止了跳動。

                終于,桃紅說了:“這……這怪不得我,少爺逼著我做的,叫我牢牢抱住了那姓狄的湖南鄉下佬,冤枉他來強*奸我,要帶了我逃走。我跟老爺說過的,老爺又不是不信,只吩咐我千萬別說出去,還給了我衣服銀子。可是……可是……我又沒說,老爺卻趕了我出來。”

                戚芳又是感激,又是傷心,又是委曲,又是憐惜,心中只是說:“師哥,是我冤枉了你,我原該知道你對我一片真心,這可真苦了你,可真苦了你!”這時她并不憎恨桃紅,反而有些感激她,幸虧是她替自己解開了心中的死結。甚至對于吳坎,都有些感激,是他吐露了真相,是他指點自己到這破祠堂來找桃紅的。

                在傷心和凄涼之中,忽然感到了一陣苦澀的甜蜜。雖然嫁了萬圭,但她內心中深深愛著的,始終只是個狄師哥,盡管他臨危變心,盡管他無恥卑鄙,盡管他有千般的不是、萬般的薄幸,但只有他,仍舊是他,才是戚芳嘆息和流淚之時所想念的人。

                突然之間,種種苦惱和憎恨,都變成了自悔自傷:“要是我早知道了,便是拚著千刀萬剮,也要到獄中救他出來。他吃了這么多苦,他……他心中怎樣想?”

                桃紅偷看戚芳的臉色,顫聲道:“少奶奶,謝謝你,請你放了我走,我就出了荊州城,永不回來了。”

                戚芳嘆了口氣,道:“老爺為什么趕你走?是怕我知道這件事么?唉,今日總算問明白了。”說著松手放開她衣襟,想要給她些銀子,但匆匆出來,身邊并無銀兩。

                桃紅見戚芳放開了自己,生怕更有變卦,急急忙忙地便走了,喃喃地道:“老爺晚上見鬼,要砌墻,怎么怪得我?又……又不是我瞎說。”戚芳追了上去,問道:“什么見鬼?砌墻?”桃紅知道說漏了嘴,忙道:“沒什么,沒什么。喏,老爺夜里常常見鬼,半夜三更地起來砌墻。”

                戚芳見她說話瘋瘋顛顛,心想她給公公趕出家門,日子過得很苦,腦筋也不太清楚了。公公怎么會半夜三更起來砌墻?家里從來沒有見公公砌墻。

                桃紅生怕她不信,說道:“是假的砌墻,老爺……老爺,半夜三更的,愛做泥水匠。我說了他幾句,老爺就大發脾氣,打得我死去活來的,又趕了我出來,說道再見到我,便打死我……”她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弓著背走了。

                戚芳瞧著她的后影,心想:“她最多不過大了我十歲,卻變得這副樣子。公公不知為了什么要趕她出門?什么見鬼砌墻,想是這女人早是顛顛蠢蠢的。唉,為了這樣一個傻女人,師哥苦了一輩子!”

                想到這里,不禁怔怔地流下淚來,到后來,索性大聲哭了出來。

                她靠在一棵梧桐樹上哭了一場,心頭輕松了些,慢慢走回家來。她避開后園,從東面的邊門進去,回到樓上。

                萬圭一聽到她上樓的腳步聲,便急著問:“芳妹,解藥找到了沒有?”戚芳走進房去,只見萬圭坐起身子,神色甚是焦急,一只傷手擱在床邊,手背上黑血慢慢滲出來,過了好一會,才“嗒”的一聲,滴在那只銅盆里。小女孩伏在爹爹腳邊早睡熟了。

                戚芳聽了吳坎和桃紅的話,本來對萬圭惱怒已極,深恨他用卑鄙手段陷害狄云。這時看到他憔悴而清秀的臉龐,幾年來的恩愛又使她心腸軟了:“究竟,三哥是為了愛我,這才陷害師哥,他使的手段固然陰險毒辣,叫師哥吃足了苦,但終究是為了愛我。”

                萬圭又問:“解藥買到了沒有?”戚芳一時難以決定是否要將吳坎的無恥語告知丈夫,順口道:“找到了那郎中,給了他銀子,請他即刻買藥材配制。”萬圭吁了口氣,心中登時松了,微笑道:“芳妹,我這條命啊,到底是你救的。”

                戚芳勉強笑了笑,只覺臉盆中的毒血氣味極是刺鼻,于是端過一只青瓷痰盂來接血,將銅盆端了出去。只走出兩步,毒血的氣息直沖上來,頭腦中一陣暈眩,心道:“這蝎毒這么厲害!”快步走到外房,將臉盆放在桌邊地下,轉過身來,伸手入懷去取手帕,要掩住了鼻子,再去倒血。

                她手一入懷,便碰到了那本唐詩,一怔之下,一顆心又怦怦跳了起來,摸出這本舊書,坐在桌邊,一頁頁地翻過去。她記得清清楚楚,那日翻檢舊衣,從箱子底下的舊衣服中見到了這本書,爹爹西瓜大的字識不上幾擔,不知從哪里拾了這本書來,她剛好剪了兩個繡花樣兒,順手便挾在書中。那天下午和狄師哥一齊去山洞,便將這本書帶了去,以后一直留在那邊。怎么會到了這里?是狄師哥叫這郎中送來的么?

                “這郎中……莫非……他……他右手的五根手指都給吳坎削去了。這郎……這郎中……為什么?為什么他……他的右手始終不伸出來?”突然之間,她想起了這件事。她凝神回想那郎中扶起女兒,回想他開藥箱、取藥瓶、拔塞、倒藥末的情景,回想他接了自己送過去的酒杯,將酒杯送到唇邊喝干,這許多事情,似乎都是用一只左手來做的,只不過當時沒留心,實在記不真切。

                “難道,他就是師哥!怎么相貌一點也不象?”她心煩意亂,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一滴滴的都流在手中那本書上。

                淚水滴到書頁之上,滴在那兩只用花紙剪的蝴蝶上,這是“梁山泊和祝英臺”,他們要死了之后,才得團圓……

                萬圭在隔房說道:“芳妹,我悶得慌,要起來走走。”但戚芳沉浸在回憶之中,沒有聽見。她在想:“那天他打死了一只蝴蝶,將一對情郎情妹拆散了。是不是老天爺因此罰他受苦受難……”

                突然之間,背后一個聲音驚叫起來:“這……這是……,‘連……連城劍譜’!”

                戚芳吃了一驚,一回頭,只見萬圭滿臉喜悅之色,興奮異常地道:“芳妹,芳妹,你從哪里得來了這本書?你瞧,啊,原來是這樣,對了,是這樣!”他雙手按住那本“唐詩選輯”,只見在一首題目寫著“圣果寺”的詩旁,現出“三十三”三個淡黃色的字來,這幾行上,濺著戚芳的淚水。

                萬圭大喜之下,忘了克制,叫道:“秘密在這里了,原來要打濕了,才有字跡出現!妙極,妙極!一定是這本書。空心菜,空心菜!”他大聲叫嚷,將女兒叫醒,說道:“空心菜快去請爺爺來,說有要緊事情。”小女孩答應著去了。

                萬圭緊緊按著那本詩集,忘了手上的痛楚,只是說:“一定是的,不錯,爹爹說那劍譜充作是‘唐詩選輯’,那還不是?他們就是揣摸不出這中間的秘密。原來要弄濕書頁,秘密才顯了出來。”

                他這么又喜又跳的叫嚷,戚芳已然明白了大半,心想:“這就是爹爹和公公所爭的什么‘連城劍譜’?這么說來,原來是爹爹得了去,我不知好歹,拿來夾了鞋樣?爹爹不見了這本書,怎么不找?想來一定是找過的,找來找去找不到,以為是師伯盜去了。他為什么不問我,這真奇了!”

                如果是狄云,這時候就一點也不會奇怪。他知道只因為戚長發是個極工心計之人,即使在女兒面前,也不肯透露半點口風。不見了書,拚命地找,找不到,便裝作沒事人一般,暗暗察看,用各種各樣的樣子來偵查試探,看是不是狄云這小子偷了去?是不是女兒偷了去?只因為戚芳不是“偷”,不會做賊心虛,戚長發自然查不出來。

                萬震山從街上回來,正在花廳吃點心,聽得孫女叫喚,還道兒子毒傷有變,一碗豆絲沒吃完,忙放下筷子,抱起孫女,大步來到兒子樓上,一上樓梯便聽見萬圭喜悅的聲音:“天下的事情真有這般巧法。芳妹,怎么你會在書頁上濺了些水?天意,天意!”

                萬震山聽到兒子說話的音調,便放了一大半心,舉步踏進房中。

                萬圭拿著那本“唐詩選輯”,喜道:“爹,爹,你瞧,這是什么?”

                萬震山一見到那本薄薄的黃紙書,心中一震,忙將孫女兒放在地下,接過兒子遞來的那本書,一顆心怦怦亂跳。花盡心血找尋了十幾年的“連城劍譜”,終于又出現在眼前。

                不錯,正是這本書!他和達平、戚長發三人聯手合力、謀害師父而搶到的,正是這本書。三個人在客棧之中,翻來覆去的同看這本劍譜。可是這只是一本平平無奇的唐詩,和書坊中出售的“唐詩選輯”完全一模一樣。他師父教過他們一套“唐詩劍法”,以唐詩的詩句作劍招名字,這些詩句在這本書中全有。可是跟傳說中的“連城劍譜”又有什么相干?

                師兄弟三人曾拿這本書到太陽光下一頁頁的去照,想發現書中有什么夾層;也曾拿著書中這幾十首詩順讀、倒讀、橫讀、斜讀,跳一字讀、跳二字讀……想要找出其中所含的大秘密來……然而一切心血全是白費了。三人互相猜疑,都怕給人家發現了秘密而自己不知。三人晚上睡覺之時,將書本鎖入鐵盒,鐵盒又用三根小鐵鏈分別系在三人的腕上。但一天早晨,這本書終于不翼而飛,從此影跡全無。

                于是十幾年來無窮的勾心斗角,無盡的探訪尋找。突然之間,這本書又出現在眼前。

                萬震山翻到第四頁上,不錯,書頁的左上角被撕去了小小的一角,那是他當年偷偷做下的記號,生怕師弟或是戚師弟用一本同樣的“唐詩選輯”來掉包,而自己卻被蒙在鼓里。

                萬震山又翻到第十六頁,不錯,當年自己劃著的那個指甲痕仍是在那里。這是真本!他點了點頭,強自抑制內心喜悅,對兒子道:“正是這本書。你從哪里得來的?”

                萬圭的目光轉向戚芳,問道:“芳妹,這本書哪里來的?”

                戚芳自從一見到萬圭的神情,心中所想的只是自己爹爹:“爹爹不知到了哪里?我這不孝的女兒,將他這本書拿到了山洞之中,他老人家這可找得苦了。在爹爹心中,這本書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寶貴。不知這本舊書有什么用?然而這是我拿了爹爹的,是爹爹的書,決不能給公公強搶了去。”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還不知道狄云慘受陷害的內情,對丈夫還是滿腔柔情和體貼,那么在她心里,丈夫的份量未必便及不上父親,何況,父親不知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然而現今可不同了。“決不能讓爹爹這本書落入他們手里。狄師哥去取了書來交在我手里,要我替爹爹保管,當然不能給他們搶了去。不但是為了爹爹,也為了狄師哥!”

                當萬圭問她“這本書哪里來的”之時,她心中只是在想:“怎樣將書奪回來?”書是在公公手里。萬震山武功卓絕,何況丈夫便在旁邊,硬奪是不成的。她心中飛快地在轉念頭,眼珠骨溜溜地轉動。

                她看到了書桌旁那只銅盆,盆中盛著半盆血水,那是萬圭洗過臉的水,滴了不少他手背上傷口中流出來的毒血。這盆水全成了紫黑色……如果悄悄將書丟進了血水之中,他們就找不到了。可是,那本書只怕要浸壞。不過若不乘這時候下手,以后多半再也沒有機會了,寧可將書毀了,也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萬氏父子凝視著戚芳。萬圭又問:“芳妹,這本書哪里來的?”

                戚芳一凜,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剛才我從房里出來,便見這本書放在桌上。這不是你的么?”

                萬圭一時想不明白,暫時不再追究,一心要將重大的發現說給父親知道:“爹,你瞧,這書頁子一沾濕,便有字跡出來。”他伸出食指,指著“圣果寺”那首詩旁淡黃色的三個字:“三十三”。

                (如果他知道這是妻子的淚水,是思念狄云而流的眼淚,他心中會怎樣想?)

                萬震山伸指點著那首詩,一個字一個字數下去:“路自中峰上,盤回出壁蘿。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古木叢青靄,遙天浸白波。下方城……”第三十三字,那是個“城”字!萬震山一拍大腿,說道:“對啦,正是這個法子!原來秘密在此。圭兒,你真聰明,虧你想到了這個道理!要用水,不錯,我們當年就是沒想到要用水!”

                (如果他知道這是媳婦的淚水,是思念另一個男人而流的眼淚,他心中會怎樣想?)

                戚芳見他父子大喜若狂,聚頭探索書中的秘奧,便拉著女兒的手走到內房,將她摟在懷里,輕聲道:“空心菜,那只面盆,你瞧見么?”小女孩點了點頭,道:“瞧見的。”戚芳道:“等會爺爺、爹爹和媽媽一起奔出去,媽媽將爺爺手里那本書放在抽屜里,你去拿了出來,悄悄丟在面盆里,讓臟水浸著,別給爺爺和爹爹看見,叫他們找不到。”

                小女孩大喜,只道媽媽要玩個極有趣的游戲,拍掌笑道:“好,好!”戚芳道:“可別讓爺爺和爹爹知道,也別跟他們說!”小女孩道:“空心菜不說,空心菜不說!”

                戚芳走到房外,說道:“公公,我覺得這本書很有點古怪。”萬震山轉過身來,問道:“什么古怪?”他內心早已隱隱覺得這本書突然出現,來得太過容易,恐怕不是吉兆,媳婦這么一說,更增他的疑慮。戚芳道:“在這里!”說著伸出手去。萬震山將書交了給她。

                戚芳翻開書頁,取了那兩只紙剪蝴蝶出來,道:“公公,你這書中,本來就有這兩只蝴蝶么?”萬震山將兩只紙蝴蝶接了過去,細細察看,道:“沒有!”戚芳道:“這是什么意思?武林之中,可有哪一個人外號叫‘花蝴蝶’什么的?江湖上有沒有一個‘蝴蝶幫’?他們留下這本書,多半不懷好意。”

                江湖人物留記號尋仇示警,原是十分尋常,萬震山生平壞事做了不少,仇家眾多,聽了戚芳的話,又見這一對紙蝴蝶剪得十分工細,不禁惕然而驚,尋思:“我有什么仇家外號叫做‘花蝴蝶’的?有沒有一個‘蝴蝶幫’?”

                他正自沉吟,忽聽得戚芳喝道:“是誰?鬼鬼祟祟地想干甚么?”伸手向窗外屋頂上一指。萬氏父子同時向窗外瞧去。戚芳反身從墻上摘下兩柄長劍,一柄拋給萬震山,一柄拋給萬圭,叫道:“屋上有人!”萬氏父子接住兵刃,戚芳拉開抽屜,將那本唐詩擲了進去,低聲道:“莫給敵人搶了去!”萬氏父子點了點頭。三人齊從窗口躍出,登上瓦面,四下里一看,不見有人。萬震山道:“到后面瞧瞧!”

                三人直奔后院,只見墻角邊人影一晃,萬震山喝道:“是誰?”縱身而前,見那人是六弟子吳坎,問道:“見到敵人沒有?”

                吳坎見到師父、三師兄、三師嫂仗劍而來,只道事發,嚇得面色慘白,待聽師父如此詢問,心中一寬,忙道:“有人從這邊奔過,弟子趕了過來查問。”他是為自己掩飾,卻正好替戚芳圓了謊。

                四人直追到后門之外,吳坎連連呼哨,將魯坤、卜垣等都招了來,自是沒發現“敵人”的蹤跡。

                萬震山和萬圭記掛著“連城劍譜”,命魯坤等繼續搜尋敵蹤,招呼了戚芳,回到樓房。萬震山搶開抽屜,伸手去取……

                抽屜之中,卻哪里還有這本書在?

                萬氏父子這一驚自然是非同小可,在書房中到處找尋,又哪里找得到了?問小女孩道:“有沒有人進來過?”女孩道:“沒有啊!”轉頭向母親霎霎眼睛,十分得意。

                萬氏父子明明見到戚芳將書放入抽屜,追敵之時,始終沒離開過她,當然不是她做的手腳。定是敵人施了“調虎離山之計”,盜去了劍譜!

                萬氏父子面面相覷,懊喪不已。

                戚芳母女你向我霎霎眼,我向你霎霎眼,很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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