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條街始建于明朝,當時主要從事茶葉生意,街面上酒樓茶肆,燈紅酒綠。后來經歷了太平天國和杭戰兩場戰火,這條街基本被毀,加上城市向雍江以南集中,漸漸人煙稀落,門可羅雀。改革開放后,人口流動增加,這里又漸漸成了街市,不過主要是一些棚戶。直到近些年,又開始華起來。
這條石板街繁華的原因,唐小舟也曾聽說過,主要是幾百米外的黨校學員來這里消費。有人說,省委省政府這樣一些黨政機構,是官員最集中的地方,這種說法恐怕不準確,真正官員集中的地方,是黨校,到這里學習的學員,個個都有職有權,而黨校的官員,身邊又沒眼睛盯著,人來客往,是最方便之所。而人來客往,不太方便在學校里面招待,情況特殊或者不是非常鄭重的話,也不適宜進城在豪華酒店搞招待,最好是就近。于是,吃飯,到石板街,石板街的餐館繁華起來。其他消費,也到石板街,諸如洗腳、唱歌、甚至色情交易,也日益興盛有很多市民給趙德良寫信,說這條石板街是罪惡的淵蔽,還有些話更難聽,說黨校不是在培養后備干部,而是在培養吃喝漂賭健將。趙德良此行的目的,很可能與此有關。
從這里去石板街,還有一段距離,需要穿過兩條巷子。兩人一路前行,總得找些話說,又不方便說公事,正好交流一些公事外的東西。唐小舟很喜歡和趙德良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惜這樣的機會,很難找到。每天晨練倒是單獨在一起,可那時不適合講話,乘車時,也在一起,那時更適合談一些工作上的事。
趙德良說,你跟在我身邊,有三年了吧?
唐小舟說,過完這個月,就滿三年。
趙德良說,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才一轉眼,三年了。怎么樣?這三年,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很浪費?
唐小舟說,一點都不。我的感覺恰恰相反,我覺得非常充實,跟在你身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比我前三十年學到的都多。
趙德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問,沒有說假話?
唐小舟說,這三年的心得體會,我和兆平交流最多,他全知道。
趙德良說,那我再留你三年,怎么樣?
這一瞬間,唐小舟猶疑了。他確實有一種時間的緊迫感,自己已經三十八歲,如果能往上走一走,在全省,雖不算最年輕的副廳級干部,大概也可以算次年輕再次年輕。相反,如果再留三年,四十一歲,再解決副廳,大概就是年齡較大的新任副廳級了,年齡上已經沒有絲毫優勢可。
官場有一個乘班車概念,每個身在官場的人,就像擠在一個漫長的旅途中,永遠都是周而復始地排隊等車,上車,然后趕到下一站去排隊等車。唐小舟很清廷,自己在第一站等車等得太久,大量的時間磋蹌在的等待。總算運氣不錯,漫長的苦等后,等到了一架直升機。但即使如此,到底在哪一站能夠趕到別人的前面,仍然是一個未知數。身邊有很多人曾經聊起,希望他向趙德良提一提。
他也想提,可實在說不出口。
有一次,和黎兆平談起此事。黎兆平說,你應該直接說,不用擔心。不說什么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種套話,趙德良也是從底層上來的,這么多年的經歷,讓他早已經洞悉了人生洞悉了官場,他能理解任何一個想往上升的人。
唐小舟認同這種說法,可伸手要官,他真的是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