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賤人真就有這么大的福氣,這么快就懷上了
孫皇后看到陳月如臉上一閃而過的厲色,嘴角卻微揚起溫厚的笑意,今日頭一次越過李太后做了主:
那就去請張老醫官來,是不是喜脈,他一診就知道了。
這十年來,張老醫官每日都給太后請平安脈,一次都沒出過錯,因此還得了太后不少賞賜,他的嫡孫還娶了太后的貼身女官。
孫皇后說要請他來,李太后當然沒意見。
張醫官很快就被帶進了殿內,秋瀾姑姑派人豎起了一排屏風,又叫宮人搬來桌椅,讓陳螢坐下后把手腕平放在桌面上。
隨即在陳螢腕子上系好絲線,另一端伸到屏風外由張老醫官牽著,一眾宮眷都在陳螢身后,心急如焚地等待結果。
陳螢垂著眼眸,看著手腕上的細線輕輕顫動,面色沉靜如水。
她心里卻不像面上這么坦然,因為她肚子里根本沒有孩子,只是像上次在承恩殿一樣用手段改變了脈象。
這種手法本是嶺南隱醫世家的不傳之秘,精通此術能以假亂真騙過鬼神,但她只學得了三分皮毛,也摸不透這一手能否糊弄過太后御用的醫官。
這步棋走得十分兇險,一旦被揭穿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若不是被陳月如逼到了絕路,她也不會鋌而走險。
一炷香都快燃盡,張老醫官始終沒有開口。
陳月如都等不及了,假裝關心地問:
可是出了什么差池
陳螢的一顆心也快提到了嘴邊,她背上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把身上衣料都打濕了些許,縮在裙子里的腿腳止不住地發顫,慌得頭暈眼花,快要力竭。
可越是在這樣的生死關頭,她心里越是發起了狠,憑著一腔孤勇強迫自己在眾人能看到的地方保持冷靜,那張蒼白的巴掌印上卻不露分毫怯意,神色坦蕩得就好像她肚子里當真有皇嗣。
老醫官,您可診出來了,她到底懷沒懷
這次連秋瀾姑姑都忍不住催促了。
張老醫官摸了把花白的山羊胡,終于答道:
診出來了。
眾人都屏住呼吸等著他往下說,他卻不說了,反而是問起了陳螢,您這兩日可是變得嗜睡,用膳時對自己往日好吃的食物忽然感到惡心,時不時口酸干嘔
陳螢知道老醫官問的都是女子初孕的癥狀,甭管他是不是查出了貓膩,她都必須先應下來:
是,這些我都有。還有我的月事,本來一貫準時,到了該來的日子卻也推遲了,而且莫名其妙就開始腰酸。
陳月如聽著心里那叫一個煎熬,生怕她說得都是真的,臉上卻和顏悅色:
陳侍妾,本妃相信你不會說謊,但有這些癥狀也不意味著就一定懷孕了。你才進東宮短短二十多日,據本妃所知,女子的喜脈是要到懷孕頭一個月才能診出來的,哪里就有這么快了
秋瀾姑姑也跟著點頭,那是,宮里頭這么多娘娘懷孕生子,哪個不都是懷了一個多月才診出喜脈的,就你陳侍妾厲害,肚子是吹氣的,這么快就吹起來了
陳螢也不管她說得難聽,只是安靜坐著讓醫官診脈,倒是孫皇后淡淡道:
太子妃和秋瀾姑姑這就有所不知了,每個女子的體質不同,現出孕相的時日早晚也不同,再說了,就是醫官診脈的水準也有高下之分。所謂的一個多月才能出喜脈,也并非是定論。
陳月如垂首福身,嘴里說著是兒媳孤陋寡聞了,心里卻是又氣又恨。
恨她這婆母一直看不慣她,以前偏心徐孺人就罷了,現在寧愿承認一個娼妓之女懷了身孕也要打壓她。
秋瀾姑姑雖然是太后身邊得臉的老人,卻也不敢與皇后頂嘴,只能訕笑著去看李太后的臉色。
李太后沉聲問道:
張醫官,給哀家個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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