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的民風比起前朝還算是開放,民間的女子若是遇見心儀的郎君可以向父母表明心意,雙方家長談婚論嫁的時候女子也能在場。
但對最重名聲禮法的世家貴族而,女子在這種場合還是要回避為妙,不然就會被認為是掉了身價。
李長音低頭告退,路過裴玄身邊時她大著膽子抬眸瞥了他一眼,眼中適當地透露出幾分矜持的仰慕。
但在裴玄看來時,她又嬌羞般匆匆低下頭,腳下邁著的蓮步快了起來,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裴玄的視線之外。
裴玄微沉著眼眸看她離開,回過頭對容夫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走到旁邊的亭子里,裴玄讓青鶴沏茶。
青鶴雙手奉給自家主子一杯,又奉給了容夫人。
容夫人抿了口,昭陽長公主精通茶道,這宣武侯府用的都是每個季節口感最好的名茶,她此時卻無心去品嘗,等到茶水不燙后咽了下去,就看著裴玄開門見山:
這里沒有別人,臣婦有些話就直說了,還望殿下恕罪。
裴玄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笑,聞也不說什么,只等著容夫人說下去。
容夫人見他這般淡漠,心里的火氣更甚:殿下,您也知道眼下貴妃娘娘有意讓三皇子迎娶長音為正妃,長音能有幸入得了貴妃娘娘的眼,這是她的殊榮。
裴玄聽后就從善如流地點頭道:確實,三弟天生聰慧又生得一表人才,與李三小姐倒也是一對璧人。
聞,容夫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她微怒道:殿下明明知道長音心悅于您才不肯嫁三皇子,為何還要這么說之前在太后娘娘那里時,您明明也表現得對長音有意。
她也是真的氣急了,才會這般質問裴玄。
裴玄聞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他知道,容夫人這是懷疑他故意吊著李家和李長音,既不想許諾給李長音側妃之位,又不想把這塊香餑餑拱手讓給三皇子,容夫人此時怕是都要在心中罵他為人卑劣了。
這些人都以為他是唯利是圖的冷血之人,殊不知他當初對李長音投去目光,和他現在對李長音換了態度的原因,都不是因為權力。
只是這個真正的原因,他永遠都不打算告訴這些人。
他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反問容夫人:夫人的父親老容大人,最近身體可還好
容夫人愣了一下,不明白裴玄為何忽然提到她的父親。
她頓了頓道:父親年紀大了,這兩年身子一直不好,前些日子他不知吃壞了什么又犯起了胃疼脹氣的毛病,家弟重金請來名醫才讓老爺子好受些。
裴玄露出遺憾的表情:容老大人年輕時也是大雍的肱骨之臣,只是這人老了,不僅身子不中用了,腦子也糊涂了,著實令人惋惜啊。
容夫人越聽越覺得他這話不對勁。
她這當女兒的還坐在這里呢,他怎么就說得出她父親腦子糊涂這種話
容老大人的腦子明明還精得很呢!
看到她臉上浮現的不悅之色,裴玄又笑著問:太傅大人可去容府探望過他生病的岳丈
容夫人本來還在生氣,聞卻忽然覺得不妙。
她強壓住眼里的那一點心虛和慌亂,穩住了氣息問裴玄:殿下若是有什么話要說,就請直說吧!
裴玄嘴角的笑意變深,一雙淡漠清冽的眼眸盯著她,仿佛能看穿她故作鎮定的偽裝,看到她內心最陰暗,最不可告人的那些心思:
也沒什么特別想說的,本太子只是想知道,太傅大人是不是也知道你其實不姓容。
一聲脆響,容夫人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上好的官窯碎成了無數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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