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一副潑墨人物圖,也可以看出她的功底不淺。
只是那畫上的人雖然有著優美的輪廓,卻總讓人覺得少了些神韻,看著說是裴玄可以,說是與他身形相仿的其他男人也可以,并沒有獨一無二的驚艷。
裴玄也是點了頭說了聲不錯,就讓徐孺人回去了。
徐孺人坐下時,旁邊的趙孺人笑吟吟地說:妹妹雖然不怎么懂作畫的事,但聽說畫人物都是用工筆為佳,怎么姐姐就想到潑墨寫意這么取巧的做法了呢這讀書讀得多,就是不一樣哈。
聞,徐孺人臉上閃過隱約的惱怒。
就連不善作畫的陳螢都聽出了趙孺人的意思,工筆畫費時費力,顯然不可能在人前一蹴而就,而潑墨寫意的畫法更能唬人,在技法上也不受太多限制。
只可惜,徐孺人的寫意沒能寫出太子殿下的心意,裴玄的反應寡淡,這就顯得她的精心設計有些蒼白了。
陳螢又忍不住看向裴玄。
他坐在主位,神色淡漠地品酒。
因為整個人看上去過于高貴俊美,反而顯得有幾分不近人情,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邸,任由這些凡人絞盡腦汁地取悅獻媚也不肯妄動凡心。
她在心里咂舌,這家伙在心上人面前也是夠能端著的了,和那個在她床上為情欲瘋狂的衣冠禽瘦簡直判若兩人。
若是待會兒輪到她,她要是表現得太過敷衍潦草,他該不會直接倒喝彩吧
陳螢就懷揣著這樣的憂慮,第三次傳過紅花。
這一次,紅花終于萬眾矚目地停留在了李長音手里。
李長音神色從容地緩緩站起了身,舉止之間渾然天成的仙氣,更襯得她與眾不同。
在眾人或艷羨或忌憚的注視下,她邁著優雅的蓮步走到了大殿的最中間,轉過頭對旁邊伺候的宮人道:取一把椅子,再隨便取一把琵琶來。
她來東宮前并不知道獻藝的事,因此沒有帶上她自己的琵琶。
永嘉公主聽她這么說,眼神里的崇拜之情更濃烈了:只有高手才不在乎自己用的是什么琴,因為不管是多低廉的琴,都能在她手下化腐朽為神奇。長音姐姐真厲害!
李長音垂首微笑道:公主謬贊了,長音還算不上高手,只是覺得音樂的美感不在于器樂的精巧與否,只要是用心彈奏,就能入了聽者的心。
聞,陳螢心里莫名顫了一下。
李長音這話是說給裴玄聽的。
她的琵琶曲是要入裴玄的心,可李長音不知道,她早就入了裴玄的心了。
因為有她在,因為裴玄也只許有她在,所以別人都不能,也不該覬覦那個位置。
若是覬覦了,就是不知本分惹他厭煩。
陳螢低下了頭,不愿再深想下去,更不會讓自己因此陷入自怨自艾的無用情緒。
但她心底還是彌漫著難以克制的酸澀,腦袋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自從她認識裴玄以來,他的諸多好與不好——
那一幕幕都鮮活深刻,難以忘懷。
她獨自出神,沒有看到裴玄此時并不是在看著李長音,而是在看她。
裴玄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在這時看向陳螢。
見她低著頭似是有些黯然的模樣,他心里升起難以理清的情緒。
就在這時,宮女取回了琵琶,李長音不疾不徐地撥弄了幾下后,開始彈奏她練了最久,之前卻從未在人前彈過的曲子。
聽到那熟悉的旋律,裴玄和陳螢同時變色,一齊朝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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