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樸垂下雙臂看著我,卻不說話,我從他的眼神里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恐懼。
我咬著牙低聲吼了一句:“說話啊,到底發現什么了?”
老樸頹然道:“希望我的感覺是錯的。”
我急了,一把揪著老樸的衣領,咬著牙警告:“老東西,都什么時候了,就別打啞謎了,有話直說,要不然老子戳死你。”
老樸喃喃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臺風是從韓國方向而來。”
“什么?”
我突然抬高聲音,又怕其他幾人聽見,忙又把老樸拉進了餐廳。
“這么說咱們連韓國也去不了,就只能在這里等死了?”
看我神情緊張,老樸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短暫的沉默了幾秒鐘,我不知道他在這幾秒鐘時間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隨后,他就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開始對我進行安撫。
“也不用太擔心了,現在也就是強熱帶風暴的級別,不一定就能增強為臺風級,而且……”
“而且臺風的軌跡難以捉摸,經常會繞來繞去,變化路徑。”
這話不假,此處必須多說一句。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日本軍隊炸毀南滿鐵路,栽贓給中國軍隊,并以此為借口炮轟沈陽北大營,拉開了侵華戰爭的序幕。
此后十四年,中華兒女拋頭顱灑熱血,經過艱苦卓絕的抗戰將侵略者趕出了神州大地。
然而,九十一年后的九月十八日,超強臺風南瑪都登陸島國,風力高達17級,為超級臺風級別,并對島國進行了反復摩擦,那風騷的走位簡直太到位了,全方位無死角覆蓋。
真他媽爽,我要不是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不能動,絕對出去放炮慶祝了。
歸正傳,老樸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一切都在變化,別太緊張了。”
我覺得有理,便點了點頭。
這時,王小亮沖我喊道:“杜哥,別站著了,過來搭把手。”
“哦,來了。”
答應一聲,我叮囑老樸道:“為了穩定軍心,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老樸點頭:“放心,這個我懂。”
“對了,去燒點熱水,一會干完活洗漱用。”
囑咐了一句老樸,我沖王小亮喊道:“瘦猴,怎么了?”
王小亮正在給一具被海水泡的有些發脹的尸體穿衣服,衣服有點小,他一只手拉這邊那邊掉,拉那邊這邊掉,死活就是扣不上扣子,于是就喊我過來幫忙。
我揶揄了一句:“瘦猴,你這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怎么被這點小事竟難倒英雄漢了?”
“我這已經夠郁悶了,你就別取笑我了。”
我一手拽著一邊,使勁一勒,將扣子給扣上了,可能是勒得太緊了,尸油竟然隔著衣服滲了出來。
見狀,我喉結一動,火雞面的味道充斥著我的鼻腔,差點就吐出來了。
“杜哥,這要不是一具尸體,我就用牙齒咬著了,也就不喊你幫忙了。”
段懷仁走過來將尸體扶了起來,拿起一件破衣服頂在了頭上,扛起尸體向螭吻走了過去。
這讓我想起了以前在如家面館偶遇開車來送面粉的裝卸工,就是頭上頂一件破衣服。
捆綁尸體的繩子都被割成了一截一截的短繩子,幾人就用這些短繩子將尸體捆綁于各處。
終于完工了。
放眼望去,甲板上三三兩兩到處都是人,毫無違和感。
如果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死人,還真就難以分辨,但我們心里清楚,便覺得有些陰森恐怖了。
段懷仁將那件破衣服披在一具尸體上,隨口問道:“光廷,剛才你和老樸嘀嘀咕咕半天,說什么呢?”
“沒什么。”
應付一句,我邊想邊說:“就是確定一下咱們到了韓國以后的一些細節,畢竟人生地不熟,我心里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