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盯著應鈺鐘的臉努力回憶了一下,想了半天,他不記得有什么人能和自己有這么大仇。應鈺鐘也沒有好心到原地等他,仍是步步緊逼,白攸的雙臂已顯然不是人的形狀,才能在接敵的一瞬間堪堪擋住,然后以詭譎的身法勉強躲過人的追擊。
直到應鈺鐘的半個臉被垂下來的樹影擋了一半的時候,白攸才猛地想起來,哦,當年確實有個成為了巨獸的載體的女子。
楚歆鶴設了局引了個人成為了他們的實驗觀察對象,他還記得當時問過楚歆鶴,怎么確保那人就會乖乖引火上身呢,楚歆鶴倒也老實地說他沒有把握,但是沒有她也有下一個,而且她看起來挺沖動的,敢做常人不敢的事,說不定呢。后來那女人確實如他所說,為了獲得力量,引了那東西上身,他們后來只遠遠地看過那女子半邊身體潰爛化骨,冒著黑氣的模樣,哪會記得她的容貌呢
噢,你臉好了白攸笑著說,真是認不出了。原來是個美人。
想起來了應鈺鐘沒有被他激怒,心里莫名地越發冷靜了。
那兩人可能只是隨性為之的事使她想做的一切都被迫停擺,她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皮開肉綻的痛、萬蟻鉆心的癢、化膿腐爛的氣味仿佛仍在粘在身上,無法光明正大行走在路上的白天,無數個不能入睡的、把自己抓爛醒來的夜晚里,每一個咬著牙忍耐著的意識恍惚時候,她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的到來,等待能手刃仇敵的時刻的到來。
你是來報仇的白攸的肩上又多了一道血口,臉上也沒有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恐怕時機不對吧當年他們斬殺災獸的時候你也在,如此正義的女俠要在這種危急存亡之際僅顧著私仇嗎
太高看我了。應鈺鐘冷笑道,你以為我是為了弘揚正義去的嗎真可惜你們沒有一個在現場,太可惜了,不然幾十年前我就該拔下你的皮,剜你的肉,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當時你也未必動得了我。白攸在樹上借力翻身,堪堪避過又一次刀風,突然伸手向應鈺鐘的后頸襲去,你還真是絲毫不吸取教訓,為了得到力量還是那么的不擇手段啊,現在你身體里的又是哪個
應鈺鐘汗毛倒數,借著余光才努力地避開了貫穿性的傷口,但他那左手的尖爪狠狠劃開了應鈺鐘的肩膀,頓時立刻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她毫不停頓地順勢反手又是一刀,但傷口牽拉,動作還是遲緩了一些,僅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點劃傷的刀口。
要是這刀再快、再大力一些,就能將他的腦袋劈開了,應鈺鐘想著,回道,能殺死你就行。
穆青峰這樣的老古板,竟有你這樣的弟子,真是馬失前蹄。白攸嘲諷道,這人間變成什么樣子我看你也不太在意吧,你只是在意你自己。你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嗎噢,抱歉,他們的死活你也不太感興趣吧,真冷血啊。
啰嗦。應鈺鐘左手從袖中甩出一套極其銳利的勾爪,但僅蹭到了對方的腿,然后嵌在了樹干上,她借此快速向白攸靠近,又腿上發力,腰力一轉,砍下極重的一刀,白攸身上的衣服終于開始染上大面積的紅色。
白攸上身搖晃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滿是血的手,神色竟也沒有更緊張多少,只是又接著道:你看楚卿云,說不定正是穆青峰以你為鑒才找的接班人呢,畢竟師姐是個沒有良善之心的冷血之人,再招弟子可要小心一些不要毀了自己的名聲不是
應鈺鐘皺了皺眉,開始感覺自己手臂有些無力,再拖下去打消耗戰對她不利,她必須速戰速決,以及白攸這張嘴說個不停,簡直煩人。
我想起來了,你本是華臨原掌門的獨女吧。無論是這個掌門的親生血脈,還是那個掌門的關門弟子,你都沒有成為繼承人呢,這究竟是為何呢白攸再次擋下一刀,在應鈺鐘將刀刃旋轉切下之前快速揮出另外一拳,重重地揮向她的腹部,是因為你無德嗎,應小姐
應鈺鐘的汗從額上掉落下來,她有些心煩意亂,來不及完全躲開,但她已盡力向后退去,她判斷如果只是一拳,即便打上來她應該也能受得住,于是便打算吃下這一拳來換取一個近身的機會。
可她終究發現自己還是過于冒險了,這一拳的力道比她想象的要大,而且她估錯了對方的意圖,這不是單純的一拳。白攸猛地伸出的尖銳手爪貫穿了她的腹部,扎進了她的皮膚里,劇烈的疼痛讓應鈺鐘的臉色發白。白攸那張過于靠近的臉眨著眼睛,帶著嘲弄的戲謔笑容道,好失敗的人生。你追著我們的屁股跑了多久浪費了那么多時間,復仇還是失敗了呢。
應鈺鐘感到那幾根尖銳的手指像是尖刀,攪動割裂著她的內臟。她咳嗽出大口的鮮血,強打著精神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她的刀掉在地上,右手無力地伸向白攸,白攸一邊加重了手上的力氣,一邊欣賞著此人的垂死掙扎。
...是嗎應鈺鐘氣若游絲,但她把全身最后僅剩的力氣孤注一擲地用在了左手上,這一劍就算是穆青峰看到,他也會鼓掌叫好的。
白攸沒有預料到應鈺鐘會突然來這一手,她左手忽然出現了一把長劍,出招極其迅猛,且完全是沿著他靈力的紋路而來,他若不是靠得這么近,也不至于躲不開,她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