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照顧腿腳不便的嚴驍,他們是睡在同一間大的房里的。
楚卿云往前了幾步,發現那房的窗子是開著的,屋內昏暗,隱約可見王蕭然似乎是坐在床邊,看著是醒了。
王大哥
楚卿云又問了一句,卻沒聽見人應答,他感到有些奇怪,輕輕推了一下房門,門便吱呀著開了。
只見王蕭然坐在床邊,一直都筆直的背此時有些佝僂著,他垂著頭看著床上,也沒有理會進門的楚卿云,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乍看上去又是老了十幾歲一般。
床上是躺著的嚴驍,閉著眼睛,仍未醒來。
怎、怎么了楚卿云放輕步子走過去,他探頭看去,嚴驍似是還沒睡醒,整個人卻顯得蒼老脆弱很多。他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忍不住側過去又去看王蕭然的表情,卻見那雙眼里仿佛無水的古井,光在里面沉沉落去。
他原記得他沒有午睡的習慣的,可最近越發貪睡起來,有時午睡會睡到晚飯點才醒。王蕭然緩緩地說,喉嚨里像卡著一塊石頭難以吞咽一樣。
嚴大哥他...楚卿云感覺指尖有些發抖。
他大約是想一直睡下去吧,不想醒了。
楚卿云立刻反駁,不可能!他趴到床邊,伸手到嚴驍鼻子前,卻感覺不到一絲呼吸,他無意間碰到了嚴驍的鼻子,感覺皮膚已經有些發涼。
不可能...楚卿云后退了兩步,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見證熟悉之人的離世,但其實他還沒有,起碼他還沒有做好嚴驍會死的準備。
嚴大哥你醒醒楚卿云開口道,卻已經知道自己不會得到回答,他只見王蕭然給嚴驍仔細蓋上被子,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王大哥...
別管我,我自己靜靜。王蕭然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離開了這間房。
楚卿云感到無力,他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太突然了,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
對比起哥哥的離世,哥哥的身體逐漸衰弱下去的過程很漫長,像一場鈍刀子割肉的預告,給了楚卿云足夠的時間去在腦海中預演他的最后一幕。
但嚴驍太突然了,他昨天還吃了三碗燜飯,怎么今天就醒不來了呢...他還是不能接受。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成熟到能平靜地目送親友離開,但實際上好像并不能。
楚卿云把自己摔坐在房間里的椅子上,他望過去,屋子里都是他們的生活物品,他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一件件地掃過去,好像能從里面找到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但他知道,無論是再怎么厲害的丹藥,也是無法讓死人復活的...
他靠在茶幾上,只愣怔著,盯著桌上的東西發呆。
兩只茶杯、一個茶壺、兩三本小書、一盤水果、一把小刀、一塊長長的木頭。
長長的木頭...楚卿云盯著那木頭,一動不動,好像自己也要成為木頭。
長長的...木頭
楚卿云慢慢坐起來,不對呀...不對...這木頭不該是這樣才對。
它難道不應該是...一個長得奇特的...笛子才對嗎
楚卿云伸手進懷里摸了摸,摸出一根笛子,丑得很別致,但卻很直。
他又看了看那塊桌上的木頭,又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嚴驍。
楚卿云強迫自己不愿動彈的大腦重新運轉起來,把笛子送到嘴邊,閉上眼,用力地吹了一下。
笛子發出了一聲刺耳又響亮的聲音。
這是什么鬼東西,怎么這么難聽——!
楚卿云聽到了一個不熟悉的聲音,他立刻睜眼,發現自己既不在城里的某處門檻上,也不在嚴驍的房間里,這是某個旅館的房間。
他記起來了,他在王大哥那住了三日后,便向南走去,途徑一個名叫翠城的地方,便在里面的旅館里要了一間房暫住,這正是那間房。
楚卿云循聲望去,之間一個女孩捂著耳朵坐在窗沿上,正對著楚卿云怒目而視。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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