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宜十分理解臨哥兒的心情,就是不想去,但又知道為了家人的安全著想,這個決定是對的。她不是不理解對方,也是很理解的,軟著語氣道:臨哥兒,我知道你不喜歡應酬,也不想裝出賢孫孝子的樣子,所以呢,這番也不是希望你去認親,咱們只是去避個風頭,把自已當做普通的客人就行了。等避過了這次風頭,以后自然是該干嘛干嘛,至于溫家那邊山長水遠,大概一輩子也就見一兩次。如此一來,他們得到了安全庇護,溫家也見了外孫,算是各取所需。道理臨哥兒都懂,經過許清宜的安慰,臉色也好看了些。您不強迫我認親就行。許清宜馬上道:不會的,你就當一次遠行。然后又笑了笑,侃侃而談: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要讀,路也要行。這不止是一次避難,也是人生當中很重要的一次體驗啊,希望你們在路上遇到更多的風景,看到更多的人事物,陶冶情操的同時,轉化為自已的知識。禛哥兒和珩哥兒傻笑地看著娘,遠行好啊,在他們心里約等于出去玩,功課什么的肯定是放一邊了。而且娘很有學問的樣子,他們聽得津津有味。臨哥兒也有所觸動,不管何時何地,娘總是為了他們的成長而精打細算,于是心里的不情愿又減少了大半:是。溫氏是傳承幾百年的名門望族,能夠成為名門自有其道理,咱們去開開眼界也好啊。許清宜總歸是不遺余力地游說,叫長子答應得心甘情愿:屆時你深入了解一二,還可以以此為核心,寫寫文章和感悟。很多東西如果不切身去了解,體驗,那就是坐井觀天,紙上談兵。臨哥兒還真被勾起了興趣,排除掉不喜歡應酬以外,出門采風的確是一件新鮮的事,沒有哪個文人墨客會不喜歡。于是問道:何時啟程由誰護送我們這個嘛,許清宜現在也說不準,全家出行很繁瑣,總要時間準備準備不是和恭王府那邊商量看看。屆時等定下來,還要和勇國公府說一聲,免得陸家老兩口擔心。嗯。臨哥兒也尋思,寫信和老師說一聲,近來他也不愛出門,就不親自過去了。這個主意確實是恭王妃的主意,早在確定臨哥兒的身份后,她便寫了信去太原報喜,后來抓住兇手又寫了一次。幾個月來,與娘家的聯系十分頻繁。自然也就知道,那邊對胞妹的兒子十分心疼,做夢都想見上一面。恰好京城又是這般局勢,她便試探地提了出來。得到許清宜的同意后,恭王妃開心不已,直接就上門來和許清宜詳聊,順便打聽了一下臨哥兒是怎么想的:那孩子抵觸回外祖家嗎只因臨哥兒為人太清冷,還怪擔心的。一開始確實有些不情愿。許清宜老實地道,讓恭王妃的心都提了起來,又笑道:不過被我勸了幾句后,現在已經很同意出門了。那就好。恭王妃把心放了回去,有些羨慕地看著許清宜:臨哥兒還是比較聽你的話。這話還真不好接,許清宜就干脆笑道:小王爺和世子也很聽您的話。提起自已的兩個孩子,恭王妃就幸福地笑了起來,說道:思睿頑皮,他兄長又靜了點,沉穩得跟他爹一樣。都是這樣的,我家不也是。許清宜深有同感。說起來,恭王府的世子深居簡出,還真不曾見過,叫人覺得非常神秘。許清宜曾經好奇地問過謝韞之,對方諱莫如深,說自已的消息也不一定準確,只知道,恭王世子的長相,似乎長得像其仙逝的祖母,也就是皇帝的妃子。恭王的母族和皇帝之間,似乎有一筆天大的爛賬,這些年來無人敢提。見謝韞之也不是很清楚來龍去脈的樣子,許清宜也沒有刨根問底。此刻在恭王妃面前,那就更不會說了。清宜。恭王妃握住許清宜的手,笑晏晏,溫和地道:你們好好準備一下行囊,屆時王爺會派人護送你們。行。許清宜答應下來。這邊,和恭王妃敲定了行程,許清宜便著手給謝韞之回信。分作兩封,一封是情信,一封說正事,免得謝韞之拿出信件反復看時,還要被那些煩心的正事影響心情。除了信件,還有一個小包裹,里邊裝著一些小物件,比如她最近剛繡好的一條手帕。樣子不精致,但好歹是親自動手!還有自制的薄荷糖,行軍辛苦,偶爾困乏了可以來一顆提提神。薄荷糖這個東西,剛開始吃不習慣,比如禛哥兒這個試吃員,就被涼得捂住嘴巴,說好嗆。多吃兩顆也就習慣了。甚至愛上這種嘴里涼颼颼的感覺。說正事的那封,除了交代行程和局勢,又再次叮囑了一下注意安全。細細想來,謝韞之復出后在原著里受重傷,可能并不是意外,只是那時候,謝韞之應該從未提防過‘自已人’會要他的命,所以這才不慎受傷。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局勢,比誰都更加警惕周圍的黑手,自然就不會讓敵人這么輕易得逞。接下來就收拾行囊了,還要仔細考慮一下帶哪些人去,得力的丫鬟嬤嬤肯定要帶的,男管事只準備帶倆個,其余的留下來照顧將軍府。于是許清宜吩咐下去,讓四個管事自已商量好分工,看誰跟隨。大家都很想去。也是,公費旅行,一生都沒有多少次機會。最后定下紫霄和明鈺跟隨,據說這是他們內部掰手腕掰出來的結果。數日后,將軍府一家打著出門上香的幌子,輕裝上陣,畢竟只要手里有錢,很多東西都可以沿途置辦。盯著他們的探子,跟出城外越來越遠才恍然大悟,這一家子哪里是去上香,分明就是遠走高飛。這時再回去稟報,人已經走遠了。皇帝得知謝韞之的妻兒離開了京城,面容顯得十分復雜,良久后感慨地道:韞之這是防著朕,以為朕是洪水猛獸嗎沈知節常常伴駕,聞心想,難道不是你先防著謝將軍的嗎這次南征還是點了謝韞之出征,可是皇帝具體有什么計劃,卻是連沈知節都不清楚,想來皇帝也是防著他的。不一定是懷疑他,只是帝王的習慣。習慣了制衡,習慣了克制。就算再重用一個人,也會給這個人留下可以制衡的殺手。皇帝緩聲問:沈愛卿,可知道他們去往何處回陛下,微臣不知。沈知節搖搖頭,這個他確實不知,只知道許清宜他們是去避風頭。免得戰場上傳來壞消息,皇帝會發難。走了也好,以他現在的實力和身份,難免顧不過來。皇帝亦未多問,吩咐探子繼續盯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他真的有心要做什么,這幾人又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只希望謝韞之識趣一點才好。寬敞的官道上,許清宜他們的馬車隊伍不急不緩地走著,走了一上午,差不多走了三十里路,來到了城外的第一個驛站。由于距離京城很近,這里很熱鬧,就像一個服務區。晌午了,我們到驛站歇歇腳吃點東西再走。許清宜吩咐道。整個隊伍便停了下來。姨母!表哥表弟們!他們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聽見一道分外熟悉的聲音。眾人抬眼望去,竟然是小王爺趙思睿,對方滿面笑容興高采烈:可算來了,等你們一上午了。許清宜就奇了,笑著走過來道:小王爺,你怎么在這里還有姨母什么的,這她可擔不起!臨哥兒也是,情不自禁地皺起眉,他什么時候允許趙思睿這么喊了還姨母,這小子真不要臉。小王爺。禛哥兒和珩哥兒看起來是無所謂,這個小王爺挺大方挺好玩的,沒主見二人組的態度依舊跟著娘走。我母妃怕你們到了太原受欺負,所以讓我跟著一起去。趙思睿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有我跟著,整個太原都沒人敢欺負你們。那倒是的,惡霸出行,閑人退讓。臨哥兒一合計,態度稍有緩和:小王爺,辛苦了。趙思睿受寵若驚,連聲道:不辛苦不辛苦,表哥太客氣了,喊我的名字就成。也不知為何,謝臨給他好臉看,他就開心!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