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面的人終于咽下最后一口,趙菀青從口袋遞出一包紙巾。姜晚接過紙巾擦嘴,一抬眼,敏銳的察覺到趙菀青似乎有點情緒低落,但是她剛才一直在埋頭苦吃,好像沒有可以惹到對方的機會。她沒有深究,只當作是趙菀青古怪的脾氣又開始了。
趙菀青將車鑰匙留給她,你先去車里等我,我去下洗手間。
走了沒幾步,趙菀青又轉身回來威脅,不許偷偷拿了行李就跑了。
姜晚有點哭笑不得,都走到這兒了,她還能跑去哪里
姜晚拿了車鑰匙開門去車里等,沒多久趙菀青就拎著一個袋子回來了。
上了車,趙菀青自然的將那個白色塑料袋遞到姜晚懷里。
姜晚打開看了看,幾個黃綠的橘子躺在塑料袋里,橘皮上還沾著商家為保持新鮮噴灑的水霧,清新可愛。
我剛剛已經吃的很飽了。姜晚推辭。
趙菀青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解釋:我聽別人說,暈車的話,聞一聞橘子皮會沒那么難受。
姜晚很奇怪,我又不暈車。
趙菀青好心提醒她,畢業旅行,我們開車去那個什么古鎮那次。
她這么一說姜晚就想起來了。
她確實不怎么暈車,只有畢業旅行那一次。
為了紀念大學生涯的結束,她和趙菀青、唐冉、姚珂幾個人約著要一起開車去2小時車程外的某個古鎮來一場畢業旅行。
車剛開出去十分鐘,姜晚就感覺到一陣不適,車子每晃動一下,都感覺到胃里如海潮般涌動。為了不掃興,她強忍著沒說話,默默往嘴里灌水。本來去程是趙菀青負責開車的,但是從后視鏡里看見姜晚的臉色越來越白,她著急忙慌在上高速之前跟姚珂唐冉換了位置,扶著姜晚到后座,讓她能平躺下來。
車上了高速姜晚就開始吐,吐得稀里糊涂的,趙菀青心疼不已,急得說不去玩了,要掉頭回去。
正在開車的姚珂比她更急:大小姐!這是高速!
姜晚煞白著一張臉拉了拉趙菀青的袖子,沒事,我吐完就好了。
趙菀青一張臉也嚇白了,臉都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唐冉坐在副駕駛回頭,擰著眉頭回憶,可能就是不該吃那碗魚,我就感覺那魚不新鮮。
趙菀青瞇起眼睛看向唐冉,什么魚
中午趙菀青回家收拾行李去了,午飯沒跟姜晚一起吃。
姜晚雙手合十沖唐冉拜了拜,求她別說。但后者大義滅親,中午在二公食堂吃的魚,我嘗了口感覺有點不新鮮。唐冉有點無奈,又沖姜晚道:都跟你說了別吃了,還吃。
姜晚無力地解釋:我吃著還好……
趙菀青氣得想打她,但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只把炮火對準了學校食堂。
等我回去就要給校長信箱寫信投訴這個破食堂,不新鮮的東西還敢拿出來賣,唯利是圖,草菅人命。
她嚴肅板正的語氣惹得姜晚想笑,還有心思寬慰她,好了,我真的好多了,吐干凈就沒事了。說不定不是魚的問題,是我暈車了。
趙菀青瞪著她,姜晚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弱:我真沒吃出來哪里不新鮮……
趙菀青不理她的狡辯,催促著前頭開車的姚珂,直接開去鎮上的醫院,開快點。
但是開快了姜晚又有點惡心的感覺涌上來,看見姜晚難看的臉色,趙菀青又嫌棄太快,慢一點,開穩一點行不行。
姚珂欲哭無淚,我不是司機啊大小姐,誰還記得我也是出來玩的,沒人在乎我的死活嗎
反正趙菀青不在乎。
吐干凈之后姜晚好像真的沒事了,還能坐起來和唐冉有說有笑。雖然姜晚再三保證自己已經完全好了,但趙菀青還是執著讓姚珂開去醫院,讓醫生看過了她才放心。
古鎮上沒有醫院,姚珂繞了半天才找到個小小診所,醫生問了半天癥狀,趙菀青答得比姜晚本人還多,最后也沒辦法判斷是暈車還是魚不新鮮的造成的,既沒開藥也沒掛水。
出了診所,姜晚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已經沒事了,還原地蹦了蹦,被趙菀青黑著臉拉住。
畢業旅行的開端雖然有驚但是無險,在古鎮待了三天,玩得也算盡興。返程的時候,趙菀青陪著姜晚坐時間更短的火車回去的,盡管姜晚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再吐,但是抗議無效。
姚珂哀怨地說自己真成了司機了,被唐冉拎著衣領拽走了。
這幾年姜晚太忙,很少回憶往事,既是忙也是刻意。她以為自己快忘記了,沒想到,趙菀青一提,那些舊事的細節便又鮮活起來,好像紙面上的文字化作圖像,圖像伸出了手,拽著她問:真的忘了嗎。
姜晚拿起一個橘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這些年她經歷過不少長途車程,都沒再像之前那樣一塌糊涂的吐過,或許真是食堂那碗魚不新鮮了。
不過已經不重要。
她們現在正駕駛在回n市的高速上,后座也沒有姚珂和唐冉,目的地也不是同一個。距離那段往事,已有整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