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捧著王湛送來的溫蜂蜜水,小口小口抿著。
他坐在草坪邊一個相對無人的地方,一邊喝水一邊抬起頭,看著宋歸笙收起手機,塞進口袋里。
柳太怎么樣
宋歸笙坐到他身邊,長椅上空余頗多,但他偏要跟小漁挨著,一坐下,兩人肩膀就碰上了。
已經讓她家司機接她回去了,腸胃這樣不好,就不該多飲酒的。
小漁一邊揉著自己的胃,一邊往旁邊坐了坐,盡量與宋歸笙保持距離:可能是酒的問題,我不也肚子疼嗎
宋歸笙轉頭過來看他:怎么樣還疼嗎我現在就叫私人醫生過來……
對方語里滿是關切,哪怕小漁不太適應這人,也說不出什么重話來。
沒關系的,笙哥,已經不疼了。
宋歸笙輕輕嗯了一聲,看著小漁的眼眸里滿是柔色:真想替你疼。
小漁:……
如果是原主,這會兒估計已經感動得七葷八素了。
但小漁不一樣,小漁只覺得渾身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什么呀,好肉麻!
小漁沒搭茬,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
草坪上人更多了些,大家幾個幾個分散著聊天,聲音稀稀拉拉地傳來,有嚴肅聊事的,也有傻笑應和的,烘得小漁跟宋歸笙之間氣氛更冷。
換作跟別人,小漁這會兒早已想好了話題拋過去,但宋歸笙么……他不想聊。
但對方的話還是很快傳了過來:我想過要帶走你,不止一次。
小漁:……
他就知道!對方只會說這種讓小狗掃興的話!
小漁甚至開始后悔剛剛王阿姨給自己送水的時候,沒讓人留在自己身邊,不然現在自己也不至于要一個人承受這些。
他握緊手中的杯子,指尖用力泛白:笙哥,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宋歸笙臉上帶著錯愕,他凝視著那張分明溫和無攻擊性的臉,卻覺得失衡。
以前的池漁,絕對不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你以前從不會對我說你不喜歡什么,宋歸笙抿了下嘴唇,在我面前,你似乎總是溫順聽話的……
你在抱怨嗎小漁回望向他,你似乎很希望我能聽你的話,每次都是。
小漁眼珠一轉,總結了一句。
但我不會聽你的,笙哥,我只聽陸先生的。
宋歸笙就像陰私被拆穿一般,臉上的神色更為凝重,倏忽又成了哀傷:小漁,我希望你幸福,但你的幸福不該與陸宜銘有關……
沒有什么該不該的呀,小漁眨眼,他試圖跟對方解釋,我喜歡誰,就跟誰待在一起,留在陸先生身邊我就已經很幸福了。
可你們不會一輩子這樣的,他總歸是要結婚、要娶別人的。
我知道呀!小漁聽到關鍵詞,像是被觸發了關鍵裝置一般,眼眸變得晶亮,語氣也歡快起來,似乎對于陸宜銘要結婚這件事充滿期待,陸先生能結婚那就太好了!
宋歸笙:
有那么一瞬間,宋歸笙以為眼前的池漁瘋了。
但那一臉喜悅的年輕男人沒有絲毫破綻,小漁依舊笑呵呵的,說著討喜的話:如果陸先生結婚了,他就會多一個家人,那我也會多一個家人!
這個世界上會有另一個愛陸先生的人陪在他身邊,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好半天,宋歸笙才想明白池漁的意思,順便給了個殘忍的注解:一旦陸宜銘結婚,你不可能再留在陸家。
果然,他看著小漁臉上晴轉多云,染了陰霾。
他心里那份煩躁像是有了出口一般,于是他繼續輸出:不論你以什么身份,是朋友也好,是情人也好,是寵物也好,沒人會允許自己丈夫身邊跟著另一個男人。
宋歸笙盯著小漁的長睫微微垂落,眉尾低順,好似破碎。
他忽然想伸出手去,碾下那眼角,看看是不是有淚。
但在他實施計劃之前,小漁先抬起了眼皮:不會的,陸先生不會趕我走的。
宋歸笙:……
方才剛壓下去的煩躁又卷土重來,尤其是當他注意到小漁脖子上明晃晃掛著的項圈時,他愈發焦躁。
他很想像上回一樣拽著池漁的項圈質問,怎么這人對陸宜銘就這么死心塌地,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以前池漁只聽自己的話,只順著自己的意思做!如今怎么這樣難以控制!
但宋歸笙只是深呼吸一口,勸自己克制忍耐勸了好幾句后,才冷靜道。
他不會,你怎么確定他的另一半不會
小漁徹底怔住。
他以前從未設想過這個問題。
對于小漁來說,被人類喜歡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但變成人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并非受所有人歡迎,互聯網上的謾罵與黑嘲已經讓他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
只是他依舊覺得只要陸宜銘喜歡自己就夠了,反正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但如果……陸先生擁有了其他人呢如果陸先生更喜歡其他人、而那個人恰好不喜歡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