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低下頭,咬緊嘴唇。
本來,在這段平淡如水的友誼中,她把自己放在被動的那一邊,默默地接受成田勝的關照和好意,結果,剛才的一剎那,她自己邁出了前所未有的一步。像這樣相互拉扯似的對話,是他們你來我往的一貫伎倆,中森明菜也習慣了,總是無聲無息地任憑成田勝捉弄自己,再氣喘吁吁地搗鼓著怎么壓他一頭。
可是今晚,兩人的情緒雖然與平時一樣,來得并不激烈,卻像她之前喝掉的那杯被摻了酒精的假酒,多了些令人陶醉的氣息。
成田勝那一句看似荒唐無理的請求,像一把沉甸甸的斧頭,他交到了她的手里,讓她親手把她對他這個人的一切想象,完完全全地打碎。
但是,這樣的沖擊還是攪亂了她的頭腦,失去了冷靜,也害得她在打掃這一片狼藉斑斑的想象時,產生了害怕和迷茫。沒有任何語,沒有任何演示,好像突然起來的風暴一般,就中森明菜這簡單的一步,讓兩個人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我這么說,嚇您一跳了吧,成田勝也覺得剛才自己過于冒昧,有些調戲中森明菜的意味,但他的本意并不在此,于是解釋道:說起來,您應該不會相信,我想借您的耳環,找到戒指。
中森明菜無,雙眼直直盯著他,仿佛一定要他給一個說法,否則她會認為自己結識了一個稀奇古怪的青年。她的心境復雜不已,為自己的舉動有點后悔了。即使要說法,也該換成一種婉轉的方式才是。這種直截了當的做法,正好暴露了自己作為一個尚未成年的年輕女子的任性與粗魯。
或者說,之所以現在那么懊悔,就是因為表現得過于在乎成田勝這個人。
經常有客人丟東西,到底怎么做才能找到失物,我也是苦惱了好久。后來機緣巧合之下,我收養了一只退役的警犬,它確確實實幫了大忙。
警犬就像搜查犯人那樣嗎
中森明菜小心翼翼的樣子落在成田勝的眼里,這時他又為自己剛才的魯莽感到一種微妙的興奮,有些難以喻的酩酊之感,是的,所以才會向您提出這樣奇怪的請求。
聽到這句話,中森明菜皺皺巴巴的眉頭舒緩開來,如釋重負。
她為自己的反應感到一絲羞愧,并且,還從中確認了一件事情,正是因為太期待能被人理解,所以她很在乎成田勝是個怎樣的人,以至于她無意之中提高了她所謂的交友標準。
可是這樣的想法,反而又讓她心里不上不下,胸中被什么東西給堵住。如此隨意揣測、評價一個人,會失去真誠的品格,那么到最后,也不會交到真情實意的朋友。
首先,懷疑成田勝是一位舉止怪異的青年,這本身就是一個假命題。
如果不是出于對她本人的信任,成田勝是不會提出這樣看似無理胡鬧的辦法。盡管相處不多,可她卻知道這位青年的行事風格。
中森明菜猛然發現,自己頭一次產生了這樣令她如此生厭的想法,在它開始發展壯大之前,她下定決心要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應該向他賠不是才對,這么想著,為自己心情變化無常而感到不可思議。
可話雖快到嘴邊,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道歉的那些俗套話術。猶豫再三后,也僅僅只是接二連三地鞠躬,比標準的九十度還要夸張。
拜托您了,那只戒指對我來說特別重要,中森明菜果斷地摘下了一對耳環,交到了成田勝的掌心上,她那少女般的惆悵轉瞬即逝。
這么說太客氣了。成田勝看著手上那兩只閃閃發光的珍珠耳環,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僅是露出微笑。他沒想過中森明菜會把兩只耳環都借給他,這讓他覺得自己莫名背上了一種責任。
像是握住了中森明菜沉甸甸的信任。
那個,我該怎么聯系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