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接受了新宿挑戰書的一周后
田中佐治帶著成田勝需要的人手抵達了六本木,此時成田勝正在尋找新的樂隊來填補空位。
原本已經定下了十組人選,可前不久有一支搖滾樂隊突然退出了演出,理由是隊內矛盾重重、理念不合所以一致決定終止活動。無論是藝能界還是地下音樂界,樂隊成員之間的矛盾都是值得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這也是樂隊解散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成田勝并不認為這支樂隊的退出是偶然,恰好相反,直覺告訴他這是東亞會館能做得出來的事情。所幸在制定演出計劃之時,他有意準備好了另一個替換用的方案。遇到這種突發狀況,也不會手忙腳亂。只是說到處找人這個過程少不了會多花一些時間和精力。
東亞會館拿出了什么條件作為補償,他不得而知,總之他們不會把自己的演出名額拿去交換。說不定,是買通了樂隊里的部分成員,害得他們無法以一個整體的團隊進行活動。
僅憑著一股腦的熱血混跡音樂圈的年輕人,以為自己才華橫溢,不會明珠蒙塵,以為自己是六本木的寵兒,實際上在為人處世上生硬幼稚得很。
突然違約,一走了之,得罪了大君,敗壞了自己的口碑,六本木沒有人會聘用這樣而無信的樂隊,往后地下音樂界也不會有他們的位置,未來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說不定還真會無限期停止活動。
田中佐治對這支樂隊退出的事情無感,他知道成田勝會有萬全之策,而且也不必擔心這么一支樂隊會翻起怎樣的浪花。現在他更偏重的,是怎么為大君填補人才這件事。
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瘦弱單薄的男人,此人嘴唇干裂發黑,臉上溝壑縱橫,一張臉像是被人當作過菜板,傷痕累累。可那人眼神狠戾,又透著股堅毅正氣,不像極道中人。
田中桑,您看起來很焦急。
田中佐治回頭,與男人對視,緩緩道:成田桑不是那種輕易就失的人,這次事出有因。
我知道的,所以我才留下來沒有離開,男人說著忽然笑了起來,像是釋然,說起來,我比你還要了解成田桑。
這倒是……田中佐治聞,回憶起了關于這個男人的往事。
事情要從半個月之前說起
就在田中佐治與成田勝參加業界聯誼之后,他就開始四處奔走。按照自己筆記本上列好的名單,走進了一家古舊破敗的居酒屋,那里十分隱蔽,位于淺草,被眾多情人旅館所包圍。
淺草這個地方,已經徹底衰落了下去。在江戶時代,這里曾經被稱為第一鬧市,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自明治末年再到昭和初年,新潮歌舞劇戲院紛紛落座于此,當時話劇界最耀眼的女優須磨子也在這里修建了專屬于她的戲院。
但是,在戰后,整個城區都走向了蕭條,到處都是荒蕪景象。80年代末期的經濟泡沫,也沒能給淺草帶來新氣象。現在這里僅是舊城的平民區,是被新城區遺棄的人們的容身之地。
田中佐治多年來都沒有經過六區大街,這里蕭條的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料。街上的無業游民和流浪漢們到處游蕩,他甚至還從中看到了原來森下的部署,他的同僚。
淺草不是緬懷江戶風情的圣地,田中恍然,隨即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他走進居酒屋,一個服務生過來問他想吃點什么。
我在打聽一個人,石橋麻司在不在這里工作
服務生一聽是來找人,有些不耐煩,但想到冒然失禮會被社長責罵,盡量溫和地講道:抱歉,不知道。
在這之前,田中去了石橋麻司曾經工作的地方,警視廳的人說他就在淺草這家店打工,可服務生為什么說沒人
等等,他的左耳受過傷。田中叫住了服務生。
左耳啊,你說的那個聾子。他在后廚幫忙,也許在刷盤子。
謝了,田中佐治往服務生的口袋里塞了一張鈔票。
行,我把他叫出來。收了小費的服務生喜逐顏開,辦事也麻利了起來。
警視廳大名鼎鼎的石橋麻司在這里被叫做聾子,看來他被開除警籍后日子并不好過,而且不受人尊重。
不過他有此下場也不足為奇,一個正直得在官場上像把無孔不入的利刃的人,遲早會因為過于鋒利而磨損不堪,最終被人丟棄。
過于執著辦案,執著于給被害人家屬一個交代,卻忽視了他真正應該向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