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這個女人,讓近藤真彥暗想,世上居然有人真的會在他面前毫無脾氣、絲毫不做抵抗的女人。從某種意義來講,可以說非凡得獨一無二。沒過多久,在所有人的慫恿下,中森明菜就被他給纏繞住了。
近藤真彥愛使性子,他這樣甚至對生活瑣事都要露出暴君脾氣的人,反而容易被才華橫溢、又好似一團薄棉花的女人纏繞住。他對自身人氣下滑和唱片銷量慘淡的憤懣,變成了專橫的惡,統統發泄在了離他最近的人身上。
起初中森明菜會照收不誤,連聲回答好的好的,滿足近藤真彥的一切要求。她似乎從未察覺到自己在這段戀愛關系中的地位有多么憋屈卑微。只是出于對近藤發自內心的喜愛,低聲下氣地等著他提出下一個要求。
看著她在舞臺上光芒萬丈、受到所有人的追捧時的樣子,又聯想到她答應他的愿望給他買什么奢侈品時滿心歡喜的樣子,近藤真彥既產生了一種近乎變態的強烈虛榮感,又有種呼雷喚電的快感。
近藤把對死對頭的詛咒、粗野的謾罵,還有諷刺的尖針全部都投擲在中森明菜的身上,她竭力忍受著,僅僅只有一絲哀鳴。
然而,在這新的一年,近藤真彥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中森明菜了,她變了。
敏感細膩是中森明菜的一大長處,他卻一直認為她的軟弱哀愁食之無味。漸漸的,最近近藤發現,她變得不通人情,直來直去地裝傻,對他的提議不為所動,有時她還會故意用有約在先為借口,拒絕自己的邀約。
近藤真彥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中森明菜的疏離卻讓他知道,她已經成了他身邊不可或缺的人,不知不覺中他一路滑落到自己未曾設計過的生活里。
近藤有時也會想起,往昔的中森明菜,正因為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和自己是無緣的他人,呼喊一聲明菜醬不用承擔起丈夫的責任,身邊能夠有這樣一個責任輕而愿意照顧他生活的女人,實在是很方便。
但假裝冷酷無情的人,也不能完全避免沾染上世俗的塵埃。
上個星期,中森明菜再次出差的前一晚,委婉地拒絕了他,只留下了再見這樣一句囈語。無意之中,遺留下一根無影無蹤的世俗之絲,把他緊緊的纏繞了進去,而且這絲溫暖卻又易斷,仿佛別具深意,讓近藤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被別人把控的狀態很不舒服。
他自以為自己是難得的天才、事務所的寵兒,理應高高在上,輕蔑被他踩在腳下的所有人。然而在旁觀者的眼里,此人早已滾入世俗塵埃,并被伺機待捕的惡靈所吞噬。
如此張狂的一個人,怎會知中森明菜的疏離是為了拾起被自己冷落已久的人際關系,又怎會知她開始享受一種可以自由支配時間的快感和一種如何來支配休息時間的猶豫。
成田勝的出現恰好就是那個契機,過度的善解人意是中森明菜的特質,也促使著她不自覺地在意成田勝的想法,并從其中汲取力量。如果成田勝真心勸誡她不要再糾纏于傳呼機,當然,也許在中森明菜自己看來成田勝是在勸她遠離近藤真彥,那么她一定會馬上疏遠成田勝。
可是成田勝什么也沒說,他無意有意的關照,讓中森明菜心中有愧,因而努力回想著自己還有沒有做過這樣讓親人朋友難堪的事情。
后來近藤真彥的歇斯底里則點燃了這把火,他竟然直接了斷地要求中森明菜不許和朋友們飲酒作樂,特別是不許和田原俊彥交往。這樣的話,中森明菜哪兒能聽進去,只會更加激起她的反抗之心。
她意識到,近藤真彥提出不合理的約會安排時,自己的時間有時就會受到影響。就算近藤相約是好意,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這并不是說愛意消減或者是感到討厭,實在是因為應該拒絕時干脆地拒絕也是對自己工作的尊重。
中森明菜還能感覺到自己對近藤存有好感,但是她并不想使自己卷入他的圈子里,跟著他團團轉。
這樣的想法,來源于成田勝,但更重要的是她自己邁出了第一步。
中森明菜突破自我的第一步,加緊了對近藤真彥的圍剿。無法忍受空虛落寞的近藤真彥,帶著滿腹騷動和春心來到了香港,試圖用在花街柳巷把酒歡的方式來麻痹自己。如此一來,非但全然忘卻了中森明菜,而且還經歷了一次次美妙的邂逅……
回到東京,近藤真彥就急沖沖地邁入了六本木的地界,鉆進了時髦美女云集的大君,四處發泄著自己視如珍寶的男性魅力。
所以,此時此刻成田勝看著近藤真彥緊貼著某位女生跳舞時,他感到非常詫異。他密切關注著藝能界的消息,自然對中森明菜和近藤真彥這對金童玉女的感情生活十分了解。他只知道近來中森明菜工作繁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沒有時間和近藤真彥大吵大鬧。
按理來說兩人的感情應該不平不淡才對,可是現在看來,大概是近藤自己故意撕裂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