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成田勝本想戲弄前伯爵一番,正欲開口,又明白了川崎的用意。之所以是年代久遠的先祖而不是血緣親近的父親,根本就在于川崎無顏面對父親。至于先祖的畫像,無非是留下來求個心理安慰,利用先祖的名氣,告訴世人川崎家的榮光還沒有徹底消失。
從頭到尾成田勝都沒有動手參與抄家的過程,他的不作為恰好助長了年輕人們囂張的氣焰。最后,川崎竟被扒去了睡袍,白花花的脖子上掛著的項鏈也被奪走。
總而之,這確實是一出好戲。成田勝兩眼放光,嘴角洋溢著笑意,但又意識到自己這么做并沒有什么收獲,繼而又為剛才的得意感到羞恥。
有些事情有時是難以名狀的
對某些人來說是翻身做主的樂趣,對某些人來說只是討債的工作,而對另一些人來說,賊似被蠻橫地搶奪。
有人在看熱鬧,有人僅僅把它當作熱身運動,對成田勝而,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場喧鬧的盛宴。
就像外面的燈紅酒綠的世界,可這個世界卻沒有一種羈絆和他有關。
成田勝先坐著面包車離開了這里,留下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等著貨車過來后把桃花木大床給運走。經濟飛速發展,鼓鼓漲漲的錢包給不少人底氣來壯大善意,但陰暗腌臜并不與其呈反比,被惡意所裹挾的日子不減反增。
頭靠著座枕,成田勝四肢洋溢著酣暢的惡意,輕侮一切的欲望在體內游蕩。面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不覺得自己冷酷無情。相比起暴力團,他對待川崎已經十分仁慈寬厚了。
經理,麻里桑怎么處置發問的是成田勝的心腹小池敏,而這位麻里小姐,也就是剛才成田勝嘴里的川崎夫人。至于他們是怎么糾纏到一起的,這個過程說出來就能單獨寫一本書了。
麻里的所作所為,媽媽桑會處置,我們能做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麻里是卡露內出逃的女招待,不知怎么和川崎糾纏在了一起,以為自己把持著卡露內的秘密就能毫發無傷而全身而退。殊不知青宮洋子根本就是故意放縱她的所作所為,把她一步步引誘至萬劫不復的陷阱,殺雞儆猴,讓卡露內的員工引以為戒。
只是,小池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恐怕媽媽桑不會滿足吧。
成田勝聽罷,默不作聲,沒有回答小池的問題。只見車窗外的天空被電車縱橫的電線給裁剪成為一個巨大的網眼,包裹著沒有任何頭緒的天空,一種無可名狀的感覺涌上心頭,甚至嫉妒路邊行人能隨心所欲地享受自由。
他從小池的想法中汲取了力量,同時又覺得應該避免和卡露內產生對抗。即便獨立出來,也不可形成劍拔弩張的局面。無論如何,青宮洋子是最重要的伙伴,卡露內則是培養自己的地方。再者,無論大君氣勢有多么高漲,與奠定了自己根基的俱樂部對立,對自己都絕無好處。
這個年代,經濟泡沫的吹起,延緩了暴力團夕陽時代的到來。資本積累之下,尤其是在陰暗角落,尤其需要暴力團的力量。
現在最火熱的是什么
是消費
是娛樂
是房地產
幸運的是,這都是在暴力團羽翼籠罩之下的行業,滾滾而來的熱錢激發了這些腐朽暴力團的生命力。
對雅庫扎來說,這是最好的時代。
田岡組分裂,內耗不斷,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就連卡露內背后的松葉會也毫不例外。
想要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實在是不容易。
在下定決定籌辦大君時起,成田勝就明白從此命運不由人。
不過當眼前的街景越來越熟悉、面包車行駛到六本木時,這樣的心情便一掃而光。至少一切才開始,在如今越發紙醉金迷的時代,他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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