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卿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靠向椅背,整個人有些懶散,強撐起來的嚴肅神色也變成一臉倦容,很是疲憊。
“赫連你知道嗎?我并沒有懷疑你,就算你的身上有北狄血脈我也沒有懷疑你。”
還記得那一次顧南卿準確說出了所有人的特長,其中和赫連二人密的就是這個。
赫連影身上有北狄血脈這一件事連顏紅衣都未曾知道,整個顧家軍上下只有顧逸風一人知曉,所以,若是非要說誰最有嫌疑,那人應當是赫連影了。
“從始至終,你都不服我,對嗎?”
顧南卿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她只好伸手輕輕去揉,她大半個身子都藏在黑暗里,看起來似正似邪。
等頭痛稍微緩解了一會兒,她又想到昏迷不醒的顏紅衣和重傷的馬嘯,眸光逐漸冷冽。
她垂眸看向那如雕塑一般的赫連影,嘆了一口氣,道:“把后軍統領的虎符交出來吧,還有踏白軍的軍權,你如今并不適合這個位置。”
赫連影緊繃的下頜線還是沒動,二人似乎陷入一種莫名的僵持之中。
良久,他還是松了口,道:“顧南卿,我的確存了私心,全軍上下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世,我害怕,我從來都不賭人性,也不賭相信。”
“人們總是會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像是眾人都心知肚明的臥底,如今我的身世并沒有被扒出來,若是被一人知曉,我都會有危險,譬如此刻,你知曉,所以你會懷疑我就是那個細作,那個害了顧大將軍也準備害你的人。”
“我身上的血脈從來都不是我能決定的,在我看來,我沒有錯,我只是在保全我自己,而且在我的計劃里,你不會出事,我會救你。”
“有沒有那個白衣男子的出現都可以。”
“不是的。”偌大的屋子里,顧南卿的反駁十分清晰,“并非如此。”
“如果沒有靈先生,我已經喪命于扎那的手里,我的頭顱或許會被他帶回去制成喝水的器具,炫耀之類的。”
“我雖神志不清,但我知曉一切。”
“赫連,你錯在不相信,是你在夜深之時找我商議,讓我帶兵先走一步,吸引扎和阿日斯愣的視線,是你說你們會立馬趕到,你說你已經商議好了計劃,就等我帶兵去做這個先鋒。”
“不得不承認的是,計劃很周密,但赫連,你錯在把算計放在了我身上,這并不是什么好事兒。”
赫連影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就算是我錯了吧。”
屋內一時沉默,兩個人的視線交錯,都帶著些火藥味兒,沒有人愿意看到如今的局面,但是如今的確就是這個局面。
赫連從懷里拿出虎符,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個白色駿馬的令牌放在虎符旁邊,那是踏白軍的統領權利。
顧南卿只淡淡看著他,并沒有什么別的話,心中某處的疼痛傳來,她有些不好受。
對于赫連,她的感情太過復雜。
“赫連。”
她再次喚他。
“你如今應該不怕狼了吧。”
赫連微微垂眸,并未作答。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