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了
“你覺得時雁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讓肖舜認罪的?”墨塵翎研墨的時候問道。
顧南卿看他竟然也好奇這個,遂將墨臺收了過來,“若是不能安心替我研墨,就走吧。”
“怎的,連我都不能說?”墨塵翎并沒有離開,他甚至還開玩笑道:“那就讓我猜猜,那日你們一同去接的肖舜回來,肖舜殺三丹夫那一幕必定是被時雁看見了,時雁畢竟是個小孩子,受到驚訝也是正常的事情,那日他半夜前來,恐是又被嚇醒了。”
“他去找肖舜,一是顧全大局,二是為了自己。他進去的時候,還問了姜音,若是肖舜認罪了會怎么樣,在得知肖舜的結局終將是一死后他這才妥善施展了自己的法子。”
見顧南卿提筆未畫,墨塵翎便知自己說的大差不差,他繼續道:“肖舜體內有兩個人,作為一個瘋子,最怕人去攻心。不管是好肖舜還是壞肖舜,在這種境況之下,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棄子,而棄子最容易去反思自己。”
“反思自己做過的事情……”
“時雁這孩子,估摸著就是將倉槐事變和顏紅衣之死說了一遍,定不是什么平平淡淡的講,而是帶著一些怨懟之氣的。簡單講這些是不夠的,他必定還是講了所有人對此事的反應,以及北狄的現狀,他會讓肖舜清楚的明白一件事,他沒有任何的后路,自殺才是他作為一個將軍最體面的死法。”
“我猜想,最后定然是好的肖舜進行的自殺這一舉動。”
“好了。”顧南卿的毛筆終于落了下來,她出口打斷了他的話,墨塵翎知道自己猜得差不多了。
“若非你一直和我待在一塊,我定然會覺得,這是你指使他的。”
顧南卿的回答便是最好的解釋。
墨塵翎便也不再問了。
春三月,北狄呼斯樂宣布休戰,長達十幾年的糾纏終于在此刻平息。
戰爭過后,百廢待興,南池城需要重建,倉槐二城亦是。
直至今日,北疆才得來真正的休息。
只是就在眾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云京忽然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舉天哀悼。
而同時伴隨而來的是世子登基,左相監國的消息,一切都和墨塵翎的預想一模一樣。
當然這還沒完,北疆的盛況傳回云京,新皇下旨,要為平月將軍一眾人接風洗塵。
這也就意味著,顧南卿的回了。
“卿卿——”
夜色深沉,顧南卿看著那從云京快馬加鞭的詔書發了愁。
“卿卿意欲如何?”
墨塵翎緩緩落座,看著那詔書上寫的“大封將軍府”五個字道:“卿卿是覺得林楚堯將會威脅到將軍府。”
顧南卿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淡淡道:“阿翎,我有一個弟弟,他叫南陽,母親不愿我與他多接觸,故我想他定是不認識我的。可是及笄禮后,我赤腳回府,受盡刁難,是他呵斥下人,說完為我尋一雙鞋,說我是小太陽。他那般小,那般睿智,他所生活的地方不該是陰云密布的。”
“阿翎,太子長澤于我來講,是極為重要的恩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謀害他的人,高坐明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將他所珍視的蒼生這般玩弄。”
“更何況,云京啊,本應該是一個很美的地方的。”
“祁羽,他也不能死。”
“還有你的皇奶奶,他們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阿翎——”顧南卿第一次主動握上了墨塵翎的手,他的手修長、冰冷,沒有一點暖意。
“我們得回去。”
墨塵翎看著顧南卿,她那雙鳳眸里滿是憂慮,他垂下眸,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他所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