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要吃飯了!兩個人還......真是一對冤家!我白為王爺生了那么多的氣,兩個人一擁抱,王爺自己就沒了骨氣。
我實在受不了他們之間這種起起落落,折騰死人!決定從此再不管他們的事情!!!
那女子行事甚是古怪。
我平生沒見過這么多話的女子!嘮嘮叨叨,無止無休!他們談到書籍思想時,王爺尚能開闡述,有機會說上許多句。那女子講到她那奇異的故鄉種種時,王爺只能聽著!我是王爺最近的人,王爺在屋中,那女子說話就輕易傳出門外,我和大家聽個夠。王爺在屋外時,我貼身看顧王爺,更無法逃離那女子的滔滔不絕!
故事笑話之外,她還講那里的飲食(有個叫麥當勞的人,如此惡劣的名姓,大概得窮困而死)穿戴(短袖短裙?!下流之極),年度節日(情人之節?傷風敗俗),日常用度(為何用電腦?自己腦子何用?手雞?會不會飛了?),地方傳說(劉三姐?另一個多嘴之人!),宗教信仰(受難恕人?那不就是王爺嗎?!王爺該是那什么酥的知音了),神話故事(奧林是什么林子?)......我已經放棄要弄清她這些話的真假之念,無論如何光怪陸離,只有聽之任之。她講什么這世上還有藍眼黃發之人,有什么美但可惡的國(她沒去成,幸虧!不然王爺怎么辦?),講什么長脖鹿和樹袋熊,大象河馬和袋鼠......
府中人們總爭相給王爺當差,我知道他們就想聽這女子講話!我更要親護王爺,因為那些人聽入了迷,有時會忘了該干的事情!
王爺總含笑聽著,還常問些問題,那女子更是鼓噪不堪!
婦德講究女子寡慎行,笑不露齒。這女子毫無任何教養規范,大聲喧嘩,笑聲震耳,還手舞足蹈!但王爺看著她,有時竟歡喜得眼中有淚。我只能嘆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奧秘難解。我就是看她不順眼,也不得不說她的確相生王爺。王爺雖然性情依然平靜安詳,但眼中透出的活力,竟比過去還強盛。我終于放下心來,知道王爺不會離去。
她為王爺設計了假肢,讓王爺自己走路。我知王爺從小行止優雅,從來不愿使用雙拐,可他卻愿意試穿那女子設計的假肢。王爺剛穿假肢練習走路時,真是痛苦無比!他痛得汗透衣衫,臉色慘白,身顫手抖,斷肢處磨出鮮血,但他仍然堅持不移,就是因為是那女子所建議!我愿意天天抱王爺百次,免他受這樣的折磨!可那女子見狀,不為所動,只一個勁在旁邊微笑稱好,如此狠毒心腸!可憐王爺忍苦負痛,依然強顏歡笑,還對她說謝謝你?!真是......讓我無語。
她出奇地善妒,不僅不容任何女子,還不讓王爺再住他原來的王府。我聽她曾自語說什么這里有太多的往昔和陰郁。她自己畫草樣,建了新的別苑。其中小湖草地,花木蔥蔥。還有什么兒童游樂的場地。所有的房間都是朝陽。王爺倒十分高興,離開原來的王府時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自從她試了霞帔,引王爺落淚后,她就盡量不穿女裝。她只穿改過的王爺原來的衣裳。我知她怕重蹈覆轍,不想讓王爺看她時想起什么女子。我感慨她一片苦心,好在王爺過去的衣裳,件件上等精致,倒也不虧了她。
她曾厚葬了一匹馬,哭得兩眼紅腫,弄得王爺也和她落淚。她管那匹馬叫救命恩人,那馬明明是棕色的,她愣說是她的童話白馬,那馬原是王爺府中的馬,她偏說是上天派來救她的。她立了碑,那馬有名有姓,叫馬路路。我當時覺得她實際上是個瘋子,只是藏得很好。
.....
我唯一佩服這個女子的地方,就是她為王爺生了四個孩子,后面兩個還是雙胞胎!富貴之家養起來的女子大概就死在生產上了,可這女子簡直比民間農婦還要強健!定是貧苦出身。懷孩子對她來說真如干柴枯草,見火就著,還如芝麻開花。生時也沒用幾個時辰!
她生產時哭喊得地動山搖,這其實也不算什么稀奇。可王爺聽她叫痛,就不顧人們阻攔,堅持進屋。接生的人說王爺在她身后抱了她,握著她的手一直對她說話,流淚不止。直到孩子生下來,那女子哈哈笑了,王爺的淚才停。這真是亙古至今,從未有過!我想起當初她給王爺截肢,一滴淚也沒掉,實在為王爺不值!
她生了第一孩子后,王爺就說不再要孩子了。我心中不滿,那女子一定是向王爺抱怨了生產的艱辛。雖然那孩子是個男孩,我還是希望王爺子息茂盛。我原想去和她談一談,告訴她些婦人的規矩。可還不及我找到與她單獨相談的機會,我就聽她一日把王爺撲倒在床上,說不要孩子就是不要她,她要強迫王爺要孩子,也要強迫王爺要她。因為她非常想要王爺,還十分想要王爺要她,而她要王爺要的王爺不要也得要,所以王爺就得非常十分讓她要,還得十分非常要了她.....每當她如此說話,我都想一劍殺了她。可王爺聽得懂,我也沒辦法。我忙把紛紛聚過來的人們都踹走,但他們還是聽見了一些那女子的無恥話語和行徑,以及,王爺的笑聲。
后來,生產時她依然吱哇亂叫,王爺依然抱著她淚下不干。事后,王爺依然說不要了,她依然強迫王爺要.....
我想告訴王爺別太認真,世間女子就是因此才有用。她們日后都會忘了這疼痛,弄不好還會以此為榮。可王爺對她情深如初,日日與她相伴,和她歡笑語,打牌下棋(都是那女子的把戲),散步出游,或聆聽她對別人的談吐叫罵,從不厭倦。見她快活,王爺就笑容滿面,愿意與人談,練功讀書,興致盎然,連打坐時都似有笑意。見她不舒服,王爺就不不語,吃不下東西。好在那女子笑口頻開,王爺也就歡樂常在。我終沒敢開口說那女子的任何壞話,怕王爺和我產生距離。
四個孩子后,沈仲林來說他終于按王爺的要求配出了藥。我心中猶豫著是不是把那沈仲林殺了算了。那之后,他們真是.....可沒有了更多的子女。(我曾擔心王爺子息,后來發現,真是白操心!我隨皇上二十六年,見過多少后宮春色,可比起他們所為,都屬古板規矩。)我十分遺憾,他們都還正當青春,那女子完全可以再給王爺生上十個二十個的,王爺心太軟!
我倒也該知足,這四個孩子一個個各有千秋!那第一個男孩兩歲話語成句,四歲自讀詩書,能將篇章,無論長短,閉目倒背如流,聰穎無比。后面一個,出生時就有九斤一兩!這個孩子一歲時,打了一拳在我眼睛上,我半天看不清東西。這孩子四歲時,我就知道,這是個練武奇才!老天對我不薄,唯恐王爺的武藝讓我蒙羞,我六十六歲時,讓我得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可傳武功的徒弟!
.....
可無論他們后來如何恩愛異常,我永遠不會忘記那營帳一場。那女子就是一個世間罕見的悍婦!雖然王爺可能想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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