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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以后,虞慈接到黃清的電話,“顏顏姐,你在哪里?”
“在上班啊,怎么了?”
“姐姐,你知道我哥動手術了嗎?”
虞慈稍楞了楞,想起之前陸嚴岐發的那條信息,手機放在桌上,開著免提,她忙著打銷售單,淡淡的說:“知道。”
黃清的聲音甜甜軟軟,難以抗拒,“他一個人去的,沒通知家里,讓我幫他拿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去醫院,我怕被嬸嬸看到瞞不過去,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到時候你幫我分散注意力,我去他房間拿完東西就走。”
虞慈第一反應是婉拒,但仔細想了想黃清也肯定很為難,如果她能找到其他人幫忙估計就不會特地給她打這個電話了,幫個忙也不會少塊肉,于是便答應了。
剛掛了電話,聽到馮晚諾問道:“這小姑娘是上次商場里碰到的那個嗎?”
虞慈還在想黃清說的事,沒有及時反應過來,聽馮晚諾這么一說,回憶起來那天和宣哥還有馮晚諾在商場偶遇陸嚴岐和黃清,點了點頭,“是的。”
馮晚諾沒再說什么了。
下了班,虞慈隨著密集的人流走出寫字大樓,身后被人一拍,轉頭看見黃清笑盈盈的臉,將她手一挽,“走,顏顏姐。”
黃清是個話癆,一碰見虞慈就嘰嘰喳喳說開了,也不管她愛聽不聽,“我本來想把車開過來的,但這邊車子太多了,我剛拿駕照嘛,車技生疏,怕開得進來開不出去,我們還是打車吧。”
虞慈順嘴問道:“你什么時候拿的駕照?”
黃清歪頭想了想,“就去年年底嘛,拿到駕照我爸就給我買車了,但我不敢開,那車子還是我爸自己開。”
虞慈笑道:“多練練就可以了。”
“對了。”黃清問,“姐,你拿駕照了嗎?”
“沒。”虞慈把幾根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后。
“怎么還沒去學?”
虞慈淡淡的嗯了聲,目光投向遠處的馬路上,停了瞬,拿出手機點開叫車軟件,說道:“這兒挺難打車的,叫一輛吧。”
“好。”黃清也沒再糾結剛才那個問題了,湊過頭去看虞慈操作。
高中畢業身邊很多同學都去學車了,虞慈那時候也很想,但虞詹行也要學,兩筆開銷加起來太大,最后虞慈沒學,讓給了虞詹行。
大學期間學校有機會考駕照,當時也有很多人報名,她給秦華月打電話商量這件事,秦華月問了費用,還不低,沒同意,讓她好好學習,不要成天想些沒用的,她也就乖乖聽話了,想著還能再等一等吧。
再后來畢業留在海市工作,自己會賺錢了,秦華月反而催她去學,可她那會兒人在海市,消費高,又在外租房,沒有時間去學是一個,另外再拿出去這么一筆錢,負擔也不小。
這事就一直擱著。
也不知是不是逆反心理,現在虞慈反而不想學了。
她其實也后悔,高中畢業確實考慮到家里的經濟壓力,再加上父母離婚的事一鬧,她不能給他們添麻煩了,可上大學那四年是她負擔最小的時候,自己也在外面打工兼職,一個月的生活費很充裕,為什么還這么聽話,可能歸根到底還是出于信任吧,覺得媽媽一切都是為了她好,為她考慮。
這些經歷讓她深刻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始終是自己的,就算是父母,也不能仰仗和寄托希望。
如果自己不去爭取,沒有人會為她去爭取。
到了陸家,湊巧家里沒人,靜靜悄悄的。
屋子里很香,是淡淡的花香味。
黃清蹦蹦跳跳地跑上二樓,停下來轉頭疑惑地對虞慈說:“顏顏姐,你好久沒來過了吧,我嬸嬸可念你了,她要是知道你今天來,肯定開心壞了。”
高中畢業以后她沒再來過陸嚴岐家了,屋里的陳設還和當年一樣,到處散發著熟悉的味道,虞慈扶著樓梯的扶欄往上走,“琳姨什么時候跟你提過我?”
“就上次啊,在我哥房間里看到你的照片,我哥不肯說是誰,我就拿著去問我嬸,她就提起你了。”
虞慈沒做聲。
跟著黃清走進了陸嚴岐的房間,小姑娘興奮的說:“那照片應該還在,我找找。”
陸嚴岐的房間一如既往的干凈整潔,黃清走到靠窗的書架前,抽出一本相冊,站那翻了一會兒,叫虞慈:“姐,你看,就是這張。”
虞慈走到她旁邊,照片中的女生是她,剪著一個短發,頭發很短,襯得脖子修長,騎在大象背上,手比著一個耶,露著一對酒窩和右邊的虎牙,可能是因為心里有些害怕,笑的有些僵硬。
這張照片她有印象。
是第一次去野生動物園拍的,杭市野生動物園2002年開業,開業第二年她九歲,讀三年級,五一假期,剛好前陣子她剪了短發,是個很不成功的發型,像個男孩子,讓她郁悶了很久,兩家的父母帶著各自的孩子去野生動物園玩。
只記得當時超開心超興奮,還看了馬戲團表演,后來拍下了這張照片,虞思媛那時候年紀比他們都大,覺得很幼稚,沒有拍,同樣沒有拍的還有陸嚴岐。
只有虞詹行和她拍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張照片,當時就覺得很奇怪,虞詹行的照片拿回家了,可她的卻怎么也找不到,當時場面混亂,大人們要看護四個孩子,忙不過來,至于她的照片去了哪里,誰都不知道,后來虞少明還安慰她說可能是拍照片的叔叔忘記給她了。
虞慈向來懂事,也認可了虞少明的說法,這件事慢慢的也就被她淡忘了。
沒想到時隔多年以后,當年的一個缺憾,竟意外出現在了陸嚴岐房間的相冊里。
這本相冊所有的照片都是他自己的,或者和朋友父母的合照,或者旅游照片,沒出現過其他的同齡女生。
她獨獨的一張顯得很突兀。
黃清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虞慈,把照片拿到她臉前比照了一下,感覺很新奇,“姐,原來你剪短發是這樣的,完全兩個人。”
虞慈笑笑,沒接話。